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湯已經不燙嘴了,病已就著平君的手一口氣喝到碗底朝天,這才吸著鼻子緩了口氣。平君放下碗:“不如起來去廚房烤烤火?”他懶洋洋地搖頭,聲音嘶啞:“頭疼,想睡覺。”“那你先睡一會兒吧,我去洗衣裳。”因為天井裡全是積水,沒法打井水,她只好用廚房積存的水搓洗衣物,才剛洗到一半,王意急匆匆地跑來,叫道:“快去瞧瞧劉病已,他渾身發燙,還一個勁嚷嚷說冷。”平君驚得衣裳掉在盆裡,濺起無數水花,張彭祖搶先從廚房跑了出去。平君拔腳跟上,不曾想心裡急,經過走廊時竟然滑了一跤。那一跤跌得不輕,磨得左手掌心都蹭破了皮,血絲直冒,她也顧不上瞧,心急火燎地跑到劉病已的房間。病已躺在床上,王意給他加蓋了兩條被子,他卻還是慘白著一張臉,乾啞著喉嚨嚷:“冷死我了,冷死我了……”張彭祖也沒了主意,倒是王鮪年紀大,有見識,馬上建議:“這得出去延醫診治,劉公子是受了風寒,得了熱症。他年紀小,這病可大可小,耽誤不得。”平君一聽眼圈立即紅了,王意皺眉:“我們在雲陵人生地不熟的,怎麼知道哪裡有醫者可請呢?而且,就算有,無人引薦,只怕醫者也未必肯上門,這麼大的雨天,我們總不能把一個病人抬來抬去吧?”眾人犯了難,看著病已躺在床上痛苦呻吟,平君忽然掉頭就跑。張彭祖追問:“你去哪?”話才落音,她人就沒了影。王意沉吟:“我大抵能猜到她去找誰。”劉病已突然啞著聲大叫:“我沒病!我沒病!用不著去請什麼醫者……”張彭祖插嘴:“我看你也不像是個生病的,淋雨得了風寒而已,至於像剛才那樣哼哼那麼大聲嗎?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得了什麼大病,快死了呢。”王鮪慌道:“張公子,忌諱的話可不能亂說。”王意瞟了病已一眼,輕飄飄地哼了一句:“我倒認為他是真得了病,不過不是你們以為的這種……”房裡三人正在拌嘴的工夫,許平君已經來到了金氏兄弟的房門口。她定了定神,整理好了自己的裝束後,才敢去敲門。吋吋……吋吋……有節奏地敲了十來聲,裡面沒人回應,門縫裡透出一絲微弱的光芒。冷風呼嘯,鑽入門縫帶出一種尖銳的哨叫,她的心忽然沒來由地一緊。砰!砰砰!砰砰砰……敲門變成了拍門,到最後她使盡全身力氣用力砸,然後門突然開了,不是裡面有人開啟了門,而是因為她用力太猛,門被她砸開了。嘎吱一聲,門扉向內拉開,裡面空無一人,金陵不在,金賞不在,就連那個說話笑嘻嘻的金建也不在……房間內很多行李都還在,只是他們的人不見了。外面下這麼大的雨,他們還能去哪?她忽然想起,本該和劉病已住一間房的金安上也不在,一個下午她在房間與廚房來回走動,卻沒有見到金氏兄弟中的任何一人。“上哪去了……會上哪兒去……”想到病已病懨懨的模樣,她眼睛一酸,不知怎的,眼淚就滾落腮旁。隨手將淚痕擦去,她跑到前堂去找驛丞,只是天色已晚,驛吏們大多都回家去了,偌大個傳舍內空曠得讓人心頭增添絲絲寒意。她找遍堂前屋後,總算在門廡上找到了一名值宿的驛吏。找到時,那人居然已經熄燈就寢了,平君將他吵醒,他口氣頗為不悅地埋怨:“找人看病?夜裡宵禁,街上不得有路人出行,你這姑娘虧你還是長安來的,怎麼連這點規矩都不懂了?”平君面色刷地白了,她只關心天氣惡劣無法出行,卻沒有留意到現在已經到了宵禁的時辰。這會兒別說病已出不去,就連醫者也請不來。她愣愣地站在原地發呆,那驛吏見狀,卻領會錯了她的心意,於是軟言勸她道:“姑娘你就別傷心了,如果只是為了瞧病,也不過是多挨一夜的事,等天一亮我便幫你去找……如果是為了那些官宦公子們傷心,也實在是沒必要,你聽我一句勸,我在這兒做的日子雖不長,但見的人可多了去了,像這樣的官宦子弟向來是來去如風,不過是玩笑一場……你年紀尚小,別太認真放在心上吧。”平君並沒有聽懂,只是默默地流著眼淚,心裡反反覆覆地想著,挨一夜,挨一夜……神志恍惚地往回走。到了房門口,王意先一步迎了上來,見她眼睛紅了,不禁問道:“怎麼,那位金公子也沒辦法?”平君搖頭,垂淚道:“宵禁了……”王意一愣,“一時糊塗,倒忘了這個了。”摟住她的肩,安慰道,“你別哭啊,不是什麼大事,我讓王鮪給病已用熱水擦身降溫,他現在已經好多了。”平君走到床邊,劉病已氣色好了很多,汗水將額線髮際全捂溼了,腦門頂上像是個大蒸籠似的蒸騰著熱氣。他沒好氣地白了她一眼,啞道:“你哭什麼?他們不理你了?”平君搖頭,神情非常落寂無助。他心中一動,委頓的精神猛然為之一振,竟不由自主地從被子裡探出手來握住她的一隻手。他的手心滾燙如火,她的手心卻是寒冷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