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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上拾起荷包,不知怎的,突然從心底裡冒出一股寒氣。她想著福晉如何情意款款地親手替爺繫上的荷包,又想起做這款荷包的人的下場……讓她拿著這個荷包去找福晉做主安置?爺這是成心要她死嗎?“爺——”她淒厲地大叫一聲,猝然抬頭。然而房內已是人去杳然,只剩下滿炕的汙穢狼藉。 江南瘦馬(3)此時那位傳聞中的欣月,正盤膝坐在炕上,低著頭動作緩慢地繡著一塊帕子。炕桌上擺著一隻草編的簸籮,裡頭擺了十幾種顏色的絲線。蘇宜爾哈正目帶羨色地盯著簸籮裡的絲線不住地看,連語氣中有不由透出羨慕:“你們福晉倒也是大方的人,這些絲線都是明國貨,馬市上可不多見,是從私市上淘換來的吧?”欣月沒抬頭,眼睛定在帕子上,嘴角抿了抿,掩飾住眼底不經意流露出的鄙視。沒有來遼東之前,她完全沒法想象關外是怎樣的貧窮困苦。她和霽月兩個人從小賣身在青樓,雖然出身不好,但因為長相不錯,老鴇待她也算是傾力培養了,不說琴棋書畫全都精通,好歹她十四歲時也算得是豔冠一方。她原想著若能在開苞前得客人另眼贖身,哪怕是買去做小妾,也是個不錯的出路。誰曾想她和霽月最後會被買走送到了關外。江南是什麼樣的地?那是用語言和想象力無法描述的;遼東是什麼地?那同樣也是用語言和想象力無法描述的。只是這兩個地方完全是兩個極端。一個極端的富庶奢華,一個極端的貧窮荒蠻。居住在遼東的女真人,因氣候地理原因,耕地很少,日常以打魚狩獵謀生,都說靠山吃山,靠水吃水,這白山黑水的人參和東珠也算得是奇珍,可惜管不得溫飽。建州這地界,連食鹽沒法自產,一切生活物資都得靠從明國倒賣出關。可以說,遼東的女真人要想活得下去,謀得那些鐵器絲綿等必需品,要麼靠大明恩賜開馬市,一月一次互通有無,拿了人參東珠這樣的貨去以物換物,要麼就得靠搶。女真人驍勇善戰,不論男女,馬上騎射功夫都了得,耕不得田種不了莊稼的女真人,發起狠來搶東西,比土匪還兇猛殘忍。剛來時,欣月不會說女真話,這裡的女人個個大腳,她一個纏小腳的漢女,連路都走不快,哪裡說得上騎馬?她沒法打獵,沒法捕魚,這在從不養閒人的蠻子眼裡,她是個連貓狗都不如的廢物。她除了緊緊巴住這個家的主人之外,別無它法可想,如果她連陪睡的用處都喪失的話,她真的不知道 江南瘦馬(4)一陣嬰孩細細的啼哭聲打碎了她的回憶,欣月跪起上身,一手扶上懸掛於在半空中的悠車,輕輕晃動著,探頭往悠車裡望去。悠車裡的孩子又瘦又小,捆縛在悠車內,連一點掙扎的力氣都沒有,就連哭聲都細得像是貓崽兒在叫。“啊,國歡,小國歡……莫哭莫哭……”蘇宜爾哈瞧欣月動作熟練地把國歡從悠車裡抱了出來,摸了摸包著屁股的尿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