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生之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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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你知道什麼？&rdo;他的聲音不高，卻是一股壓抑的聲調。&ldo;你什麼都不知道，別在那自以為是。&rdo;&ldo;那你說啊。&rdo;何麗真與他針鋒相對，&ldo;你不說我怎麼知道？&rdo;吳嶽明把書包單肩背好，轉過身，&ldo;不用了。&rdo;&ldo;我可以借錢。&rdo;何麗真說。吳嶽明要走的步伐停下了。&ldo;把事情說清楚。如果有你覺得真的不能說的，你可以略過去。&rdo;何麗真對著他的後背說，&ldo;但是借錢有一個條件。&rdo;吳嶽明慢慢轉過身，說：&ldo;什麼條件。&rdo;何麗真說：&ldo;錢我要親自給他。&rdo;吳嶽明猶豫了一下，皺眉，低聲說：&ldo;他不讓我跟別人說他家裡地址。&rdo;何麗真在短短的時間裡，從吳嶽明的表情判斷出，他是真的走投無路了。他很急著用錢，可是卻卻一時找不到能讓他開口借四千的人。當然，何麗真對於為何他會選擇找她借錢，也存有疑慮。但那些疑慮，不是現在該考慮的。何麗真看著吳嶽明，沒有說話。她現在完完全全以一個大人的姿態，在跟小孩談條件。吳嶽明很快就投降了。&ldo;那我告訴你了，你一定要把錢給他。他……他真的急著用的，而且你絕對不能把他家地址告訴別人！&rdo;吳嶽明囉裡囉唆地磨蹭半天，&ldo;他會殺了我的！&rdo;晚上六點，何麗真從銀行出來，包裡裝著一疊錢。四千塊，幾乎是何麗真兩個月的工資。她把包緊緊攥在手裡，然後攔了一輛計程車，上車後說了一個地址，司機聽完皺皺眉。&ldo;這麼遠啊。&rdo;&ldo;方便去麼？&rdo;&ldo;唉，也行吧。&rdo;車開動，何麗真坐在後座上，從包裡拿出一張紙。吳嶽明的字跡很潦糙，歪歪扭扭的。那上面寫的是萬昆家的地址。車一直平穩的行駛，開始是市中心的大路，後來上了環城，開了一個多小時，天漸漸的暗下來了。慢慢的，車窗外看不見高樓，樹林多了起來。等車從路上下去，順著指示牌，拐進了一條小路。路上坑坑窪窪，何麗真坐在後座上，顛得直想吐。&ldo;我不能再往前走了。&rdo;司機把車停在路口，說：&ldo;等會回去就太晚了。&rdo;&ldo;好。&rdo;何麗真也沒有說什麼，直接掏錢，她平時半年的打車錢加起來也沒有這次多。下了車，外面的空氣很清新，涼風一吹，何麗真的腦子倒是比在車上時清醒了。路牌上指示的，這裡是鄔望鄉。地圖上顯示，這裡是離楊城四十多公里的遠郊鄉鎮。何麗真回想了一下之前彭倩跟她說的，關於萬昆家的各種傳聞，只覺得有點好笑。估計沒人知道萬昆的家居然在這樣的地方。他拼命藏著，估計也是出於少年人的虛榮心。這裡柏油馬路都沒有鋪全，路上全都是土。何麗真在路邊看了看，有停著準備拉客的摩托車。何麗真過去，把手裡的紙拿給人看。&ldo;師傅，你知道這個地方麼，離這裡遠麼？&rdo;騎摩托車的人大概二十幾歲，也是個小年輕，身上就跟摩托車一樣一堆灰，因為熱，把衣服捲起來一半，露出肚皮。&ldo;啊，知道啊。&rdo;那人cao著一口濃厚的鄉音，也不廢話，直接報價。&ldo;五十塊錢，去不去？&rdo;何麗真已經走到這了，也不想再耽誤時間了，說：&ldo;去，那你得把我帶到正地方才行。&rdo;&ldo;行行，上來。&rdo;何麗真坐在摩托車上，司機轉轉車把。何麗真這次可真正體驗了一把什麼叫做&ldo;一路絕塵&rdo;。她捂著自己的嘴，覺得自己渾身上下都是沙子。走出那段路之後好了一些，小路上沒有路燈，何麗真虛虛地扶著司機的衣服，偶爾一抬頭，看見天邊的月亮。那時她才恍然，自己居然真的就這麼來了。一個二十六歲的瘦弱女人，就這麼一路搭著車，揣著錢，來到這個伸手不見五指的地方。就為了那麼一個學生。&ldo;你要去的就是前面那家。&rdo;磕磕絆絆二十多分鐘後，摩托車停下了。&ldo;哎呀，那是幹啥呢？&rdo;何麗真正把錢給司機，司機一句話，她轉過頭看向前面。因為沒有路燈，所以天顯得格外的黑，小路右邊是一片玉米地，左前方，可以隱約看到一個單層的小房子，房子門口有個院，再看，就看不清什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