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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麗真說：&ldo;那他父親呢？&rdo;&ldo;老萬？&rdo;女人在提到萬昆父親的時候，眉頭不經意地皺了皺，好像一臉嫌棄地說：&ldo;他這個點怎麼可能在家。&rdo;何麗真說：&ldo;那他在哪，怎麼能聯絡到他，學校那邊有急事要找他。&rdo;女人一擺手，說：&ldo;現在找不到的，要不你等會，估計他輸光了就回來了，反正每天也差不多就這個時候。&rdo;輸光？何麗真敏感地說：&ldo;他去幹嗎了？&rdo;女人已經說夠了，開始往回走，邊走邊說：&ldo;賭唄，當年老婆讓他給逼死了，估計這回孩子也差不多了。&rdo;何麗真看著她的背影走進院子。她站在院子門口，沉默地等待。鄉下的空氣跟城裡也不太一樣，散發著一股淡淡的肥料和泥土味道，風吹著玉米地的杆穗刷刷地響，漫無邊際一樣。何麗真覺得有點冷，她在考慮要不要離開，就在這時，一個聲音傳過來。&ldo;呀，這不是老師麼？&rdo;何麗真轉過頭，看見小道上走過來一個人，拎著兩個布兜子，嘴裡叼著一根菸卷，穿著一身破舊衣服，正是萬昆的父親萬林。何麗真站得腿都發麻了，看見萬林，迎過去說：&ldo;萬昆爸爸，你回來了。&rdo;萬林揹著手走過來，按照萬昆的年紀，萬林歲數應該不大，最多四十幾，可他滿臉褶皺，面板粗糙，頭髮也花白了大片，整個人看著就像五六十歲了一樣。萬林見到何麗真很熱情，&ldo;老師啊，您是‐‐&rdo;何麗真覺得他明顯忘記了她的名字，她重新說了一遍，&ldo;我叫何麗真，是萬昆的語文老師。&rdo;&ldo;啊啊，何老師，你今天來是……&rdo;萬林的語氣有點猶豫，何麗真覺得他的眼神很奇怪，她想了一下，覺得萬林是認為她今天是為了那三千塊錢來的。不知道為何，何麗真覺得空氣中飼料的臭味更重了。&ldo;我今天來是想跟你說一聲。&rdo;何麗真說，&ldo;你聯絡一下萬昆，讓他去學校吧，還有，也請你去學校一趟，他現在這個情況已經有點嚴重了。&rdo;萬林松了一口氣。何麗真睫毛輕輕顫了顫，到底沒有把眉頭皺起來。萬林眼神在旁邊亂看，從石頭子到垃圾袋，就是不與何麗真目光相對。&ldo;最近家裡有點忙啊。&rdo;萬林說，&ldo;有點走不開啊。&rdo;何麗真說：&ldo;有什麼事比你兒子還重要？&rdo;萬林巴巴嘴，說：&ldo;不是，何老師，那天你也看到了，咱家這情況確實有困難，不是我不去，我這走一天就少掙一天錢，到時候討債的來了，咋辦。&rdo;他說著，看了何麗真一眼，&ldo;你幫我們也就幫個兩三次，也不能一直幫啊對不？&rdo;何麗真看著他，想起那天萬昆拼命也不想讓他接觸自己，甚至一句話都讓說，她似乎明白了其中的含義。何麗真握緊包，說：&ldo;你要再不去學校，他就要被開除了。&rdo;萬林長嘆一口氣，似乎真的有點傷感了。&ldo;這孩子命苦，他媽死的早，家裡經濟條件又不好，他從十四歲開始就打工了，我辛辛苦苦地帶他，也想讓他過好日子。老師，我看得出來你對他好，你要有心就幫幫他唄。&rdo;萬林看著何麗真，說：&ldo;他為了還你那三千塊錢，從上次走了以後就再也沒回家過，他在外面辛苦啊，我真是不忍心。&rdo;何麗真低下頭，半晌，對萬林說：&ldo;那三千塊錢，你告訴他不用還了，下週務必要來學校一次。&rdo;&ldo;好好！&rdo;萬林有點激動地說：&ldo;老師，你真的是幫了我家大忙了，我一定告訴他去學校，一定！&rdo;何麗真又說了幾句，見萬林咬定了不親自去學校，何麗真也沒有辦法，囑咐他已經讓萬昆回來，然後就離開了。何麗真走後，萬林回屋打了個電話。&ldo;喂？喂‐‐？我是你爸‐‐！&rdo;&ldo;你老師剛剛來了，好訊息啊，你猜怎麼了，她不用你還錢了！&rdo;&ldo;……你衝我喊什麼。&rdo;&ldo;你個狗崽子，老子在這邊幫你，你還罵我！你不是說今天回來麼，是不是已經回市區了？你抽空去趟學校，謝謝一下老師，咱得有禮‐‐萬昆你再罵一句！？&rdo;萬林粗糙的嗓音在漸漸暗下來的天幕裡格外的響亮，罵一句喊一句，院子外的狗不停地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