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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慕仁對於沈嘉禮的生活情形,幾乎就是了如指掌。他早知道了杏兒的存在,一直等著沈嘉禮向自己坦白從寬。如今沈嘉禮當真是及時坦白了,他也就果然從了寬。這幾個月來,沈嘉禮對他堪稱是千依百順,尤其是上了床,更是全憑他的尊意。他一方面覺得沈嘉義是個賤貨,另一方面又覺得這賤貨甚是罕見,值得珍惜。這樣一位大爺兼兔子的人物,如今想要留個後,那就讓他留去吧!沈嘉禮被段慕仁折磨了整整一下午,落得周身痠痛,但是習慣成自然,也沒了脾氣。離開段宅之後,他直接就奔了南灣子衚衕,去看望杏兒。他在半路上買了一口袋日本糖塊,進門時隨手放在了桌子上,也沒話說,只是對著杏兒笑著問道:&ldo;這幾天還好?&rdo;杏兒睡了個漫長的午覺,沒想到他會在傍晚時候到來,連忙一邊抬手攏了頭髮,一邊迎上前去,然而也是沒話說,嗡嗡的哼道:&ldo;老爺來了。&rdo;沈嘉禮向來不懂得尊重旁人,不過對於杏兒,倒還保有相當的客氣。對於他來講,杏兒和廚子的地位差不多,都是有些本領在身、超於一般常人的。他離不開廚子烹飪出來的好菜好飯,也需要杏兒給他生個一兒半女。對著杏兒的肚子射出了科學的眼光,他沒看出變化來,故而又輕聲問道:&ldo;近來,還是吐?&rdo;杏兒穿著家常衣裳,大襟那裡有些皺,頭髮梳的也不利索。粉面含春的垂下頭去,她耳語似的答道:&ldo;不大吐了。&rdo;沈嘉禮收回目光,又囑咐道:&ldo;如果身體不舒服了,可以打電話給我。&rdo;杏兒低低的應了一聲。沈嘉禮看那杏兒十分懦弱,恐怕她受了僕人的欺負,不能安心養胎,便去廚房走了一趟,掀開鍋蓋檢查食物。因發現廚房環境有些骯髒,便把僕人們叫過來,沉著臉申飭了一頓。杏兒躲在房內,紅著一張臉,心裡似喜似悲的,莫名其妙的想要落淚‐‐看起來是多麼好的一個男人呀,又體面又有擔當,怎麼就是個&ldo;不行&rdo;的呢?沈嘉禮隔三差五的便來看望杏兒,心裡將對方當做一名合作伙伴。時間一久,兩人熟悉了,竟也能夠說笑幾句。杏兒飯量可觀,那肚子長的飛快。沈嘉禮看在眼中,喜在心頭,但是並不聲張,因為心虛。小梁倒是還想著杏兒,有一次開汽車載沈嘉禮去南灣子衚衕,他不被准許進院,就把腦袋伸出車窗,從大門縫中向內偷窺。天冷,杏兒穿著大棉袍子,乍一看像個鼓肚的大棉花包,從小梁的視野中一閃而過。小梁要哭似的抽了抽鼻子,還是覺得杏兒很好看。 新年到新年前夕,段慕仁做了兩件一大一小兩件事情。大事情,是指他發動了一次治安強化運動,險些血洗了全城;日本派遣軍的總參謀長在回國前得知此事,立刻大加讚揚,還表示要向天皇讚美段委員長的功績。同這件大事情相比,小事情似乎就有些不值一提‐‐他見沈嘉禮對自己五體投地、心悅誠服,便採取打一巴掌給一甜棗的政策,把這位床榻上的愛將塞進了教育總署。他知道沈嘉禮這人有點小聰明,略一乘風便要起浪,故而不再給他生殺實權,只將他妥帖的安置了,在社會上能有個地位;而且用官職綁住他,還可免得他閒極生變、想入非非。沈嘉禮對此沒有任何意見,甚至覺得這樣更好,因為教育總署的職位,似乎更符合自己的身份和性情。他對於教育是一竅不通的,當然不會按天前去辦公,不過能夠按月領來一份豐厚錢糧,說起來又不是個白丁,這便足矣了。元旦過後,沈嘉禮收到了段至誠的信。信是白話信,帶了一點文藝腔,寫自己&ldo;前生不知造了什麼罪業,今生要投胎成為暴君的兒子&rdo;;又寫&ldo;我已經用盡了一切心血與力量,可仍舊不能掙脫他的束縛、抵抗他的鎮壓&rdo;。信中的&ldo;他&rdo;,顯然指的就是段慕仁了。沈嘉禮搖了搖頭,繼續向下讀去,只見上面寫道:&ldo;我知道你是個現實主義者,是不肯拋棄一切隨我走的。可是如果留在這裡,我將永生沒有再見到你的可能,除非……&rdo;省略號之後,他接著寫道:&ldo;想到你受了我們愛情的連累,要聽憑那暴君的折磨與侮辱,我真是生出了那最為不敬不孝的念頭。但我是絕不可能那樣去做的,因為他畢竟是我的父親,嘉禮,我是萬分的對不住你了。每晚思及至此,我都會痛苦的徹夜難眠。&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