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餘至瑤與王連山的合影,登載了第二天的各家報紙上。何殿英本來沒有讀報的習慣,可是在得知餘至瑤上了報之後,他立刻命人出來買回一份,然後盯著那張報上照片看了半天。餘至瑤那一張臉輪廓分明,十分上相,並且突兀的高出旁人大半個頭;對比之下,旁邊的&ldo;津門第一&rdo;則被襯托成了五短身材的矮胖子。何殿英喜歡餘至瑤的模樣款式,真心實意的認為對方儀表堂堂,男子漢能長成餘至瑤這副模樣,也就堪稱完美了。餘至瑤已經連著幾天沒有和他透過電話,大概是在為那八百塊錢賭氣。何殿英也不想惹惱餘至瑤,可規矩是不能壞的,他是要靠著規矩吃飯的!他不是死心眼的人,一切都好說,一切都能商量,只是別涉及到錢。誰敢斷他的財路,他就刨誰的祖墳。大年二十九那天,他沒露面,讓身邊的小白代表自己前往餘公館,送了三千多塊錢的禮。小白原來是學說相聲的,脾氣好嘴也甜,很適合做個使者。小白乖乖的去了,又乖乖的空手回了來。何殿英問他:&ldo;餘家都有誰?&rdo;小白答道:&ldo;有餘家二爺,餘家大爺,還有杜芳卿。&rdo;何殿英又問:&ldo;二爺問沒問我?&rdo;小白搖頭:&ldo;二爺什麼也沒問,只把禮物收下了。&rdo;何殿英氣極反笑,心中十分失望:&ldo;那你‐‐你就沒提起我來?&rdo;&ldo;我提您啦,我說我們老闆讓我向二爺拜個早年。&rdo;&ldo;那他怎麼說?&rdo;&ldo;二爺說&lso;哦&rso;,然後就沒下文了。&rdo;何殿英揮了揮手,攆走小白。揹著手滿地亂走了一通,他心亂如麻,頗想把餘至瑤扯過來痛捶一頓‐‐捶他,打他,咬他,推搡的他東倒西歪,把他那張好面孔揉搓成鬼臉形狀。大洋馬似的東西,對他無需溫柔。抓心撓肝的熬到大年初三,何殿英獨自坐在落地窗前喝酒。冬季的夕陽是一隻紅紅的小蛋黃,在慘白的天幕間似墜非墜。他輕聲的嘆息,想象出了外界的寒冷。忽然放下酒瓶站起來,他走到電話機前停住腳步,怔怔的又發起了呆。事後,他很慶幸自己沒有向餘公館打去電話,因為一夜之後的翌日下午,他便在吉澤領事的家中,與餘至瑤相遇了。吉澤領事三十多歲,是一名笑眯眯的中國通,沒有架子,彷彿和任何人都能談得來。何殿英在日租界是個新興的人物,自然也就入了吉澤領事的眼。吉澤領事大年初四大請客,可是早在年前就把帖子送到何公館去了。和其它租界不同,日租界這個地方,頗有一點藏汙納垢的意思,花會煙館妓院賭場一概齊全,堪稱是流氓們的樂土。吉澤領事肯向何殿英暗送秋波,何殿英就敢脫鞋上炕的和他相好。何殿英做人的宗旨,就是不分敵我、唯利是圖。從一個賣糖為生的小孤兒混到如今,他覺得自己是看透了這個世界。他連這個世界都看透了,可是卻看不透餘至瑤。吉澤領事的宅子十分寬敞,大廳收拾出來,說是一會兒還要舉行舞會。餘至瑤是在宴席散後才抵達的,帶著一身寒氣。何殿英見他來了,興奮之餘嗤之以鼻,不知這種地方怎麼會有他的位置,不料餘至瑤竟然沒看見他,到場之後便開始四處的招呼寒暄,居然並非孤家寡人。何殿英不知道他是什麼時候建立起來的關係網,只看到吉澤領事擠過人群走到他面前,雙方又鞠躬又握手。吉澤領事是典型的日本人模樣,小手小腳小個子,仰著頭對餘至瑤說話。餘至瑤微微躬著點腰,做出側耳傾聽的姿態,聽著聽著忽然笑了,笑的時候垂下眼簾,表情是相當的和藹。何殿英站在暗處,臉色陰晴不定,等著餘至瑤發現自己。何殿英等啊等,一直等到吉澤領事把餘至瑤引進了跳舞大廳。餘至瑤為了表示對吉澤領事的敬意,總得低頭望著對方的眼睛,所以就一直沒有機會看到何殿英。何殿英等了個空,覺得很不是味。臊眉耷眼的邁開步子,他訕訕的跟了上去。大廳內關了吊燈,只用紅綠彩燈照明。屏風後面的樂隊奏起曲來,何殿英貼著牆邊走在暗處,這回終於逮住了餘至瑤‐‐餘至瑤獨自坐在角落處的小沙發上,燈光閃閃爍爍的照耀下來,看不清臉,只見他西裝筆挺,襯衫領子白的發藍。不聲不響的走到一旁,他彎腰慢慢坐了下來。餘至瑤聞聲扭頭,萬沒想到來人會是他,不禁一挑眉毛,顯然是十分吃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