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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殿英不開口,他也不說話。翹起二郎腿向後仰靠過去,他把雙臂環抱在了胸前。西裝衣袖縮上去,裡面襯衫的鑽石袖釦反射燈光,亮晶晶的成了一顆星。雙方沉默著僵持了片刻,最後還是何殿英敗下陣來‐‐他知道餘至瑤的性情沉悶怪異,自己犯不上和這麼個傢伙鬥氣。伸手在對方的肩膀上推了一把,他毫無預兆的活潑起來:&ldo;二爺,年過的怎麼樣?&rdo;餘至瑤被他推得一晃:&ldo;挺好。&rdo;何殿英合身歪向了他,親熱的越發自然:&ldo;明天有沒有空?到我家去,吃頓晚飯,如何?&rdo;餘至瑤看了他一眼,欲言又止。而何殿英怕他開口拒絕,連忙抬手對著前方僕人打了個響指。及至僕人端著大托盤走過來了,他從盤中端起一杯香檳,轉身要送給餘至瑤。餘至瑤見他像個小狗腿子似的對自己大獻殷勤,心中感情就複雜起來,喜也不是,怒也不是。心不在焉的伸出手去,他本意是要接酒,可是廳內昏暗,他連對方的手也一起握了住。香檳很涼,何殿英的手指也因此失了熱度。一動不動的看著餘至瑤,他忽然翹起嘴角,臉上露出了狡黠的笑容。餘至瑤不為所動的板著臉,在悠揚的樂曲聲中低聲問他:&ldo;還給不給?&rdo;何殿英答道:&ldo;給。&rdo;餘至瑤的掌心貼在他的手背上:&ldo;那就鬆手!&rdo;何殿英微笑著把酒杯交給了餘至瑤。餘至瑤轉向前方,端起酒杯抿了一口。香檳味道很好,他想讓何殿英也嘗一嘗,可是話到嘴邊,他略一猶豫,還是沒說。現在大家都是今非昔比了,堂堂的何老闆,什麼沒吃過?什麼沒見過?何殿英伏低做小到了這般程度,已經是落了下風,索性繼續放低身段,哄得餘至瑤與他和好如初。笑著又扯了扯餘至瑤的衣袖,他很誠懇的說道:&ldo;二爺,給個答覆,明天到我那裡去,成不成?&rdo;餘至瑤輕輕搖晃著杯中的香檳:&ldo;後天吧,明天我要請藥廠的經理們吃飯。&rdo;何殿英聽了這話,不禁有些為難:&ldo;後天?後天我要去幹爹家裡拜年‐‐算啦,那就定到初七。初七,怎麼樣?&rdo;餘至瑤把酒杯放到一旁的小圓桌上,然後點了點頭:&ldo;初七就初七。&rdo;何殿英看了他這個不陰不陽的態度,臉上還笑著,心裡可是翻起了恨‐‐這個打不死的,還對自己擺起架子了!何殿英不再理睬餘至瑤,起身邀請在座的女士去跳舞。人在舞池裡摟著女伴,他那一雙眼睛卻是不時的瞟向餘至瑤。他空下來的位置已經被吉澤領事所佔據了,兩個人談笑風生的不知在說什麼。何殿英覺得這不是一個好兆頭,日租界就這麼大,好比一個燒餅,別人多咬一口,自己就少咬一口。自己得打起精神加把勁兒,不能天天滿心裡只裝著一個餘至瑤。是,那是自己的好朋友,親人一樣,可朋友親人又怎麼樣?沒有什麼關係是不朽的,只有利益永遠至上。花花世界,繚亂變幻的不是風景,是人心。 昨日今朝大年初五這天,餘至瑤宴請了藥廠紗廠內的幾名經理。兩家工廠都是餘朝政一手建立起來的,平時餘至瑤很少過問,全憑經理經營,所以對於重任在肩的經理們,他是十分尊重善待。大年初六這天,何殿英提著重禮,出門拜訪了英租界內的偵探長乾爹。提起年前發生的幾場鬥毆,偵探長訓了他幾句,不許他把爪子往法租界伸。那邊鎮著好幾尊青幫老頭子,真惹出事來,可是不好收場。何殿英虛心接受了批評,表示自己已經知道了天高地厚,不敢再貿然行事了。大年初七的清晨,餘至瑤照例是早早起床,站在窗前舉他那一對啞鈴。他很熱衷於強身健體,天天對著啞鈴使勁,可惜進步幾乎沒有,練來練去,力氣絲毫不見增長。氣喘吁吁的放下啞鈴,他眼望窗外,心裡沉沉的盤算事情。這時臥室房門忽然開了,裝扮完畢的杜芳卿走了進來。杜芳卿在餘公館久住下來,可是並非夜夜都與餘至瑤同床共枕。餘至瑤有失眠症,時常雙目炯炯的一躺一夜。杜芳卿睡在這麼一隻貓頭鷹身邊,總覺得渾身都不自在,寧願到隔壁去獨住。輕車熟路的走去浴室,他習慣成自然的為餘至瑤放洗澡水。及至餘至瑤坐進浴缸裡了,他又找出剃刀,為對方刮淨臉上胡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