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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臣已經查出當日在曲水石橋之人的蹤跡。上巳之後,他未在興京逗留,而是一路南下。前些日子,那人已到嶽州。若是臣的探子訊息無錯,他這是要回建州。”嶽州隸屬江南道,建州隸屬嶺南道。若是朕叫人做建州刺史,妥妥兒算貶職發配,真正的天高皇帝遠。那人要真是康王手下,只能說康王確實會選地方躲。朕想了一想,問:“可派人跟住他了?”嚴同復應道:“已經跟住了。之後該當如何,還請陛下明示。”這事兒說大不大說小不小——畢竟惠帝昏庸無道,康王自己也是個酒囊飯袋——然而架不住敏感,嚴同復謹慎小心也是正常。“讓人繼續跟著,別被發現。十幾年來毫無動靜,偏生最近有,怕是不甚太平。朕給你寫道手諭,叫沿途州縣配合辦事。”嚴同復明顯鬆了口氣。“臣謝陛下體恤。”“在沒見到幕後之人前,一定不要輕舉妄動。”朕再次提醒,“朕要活口。人不夠就再多派點出去,要信得過的。”“臣明白,請陛下放心。”眼見這事解決就是早晚問題,朕腦子裡那根弦總算鬆了下來。這一鬆便有了心情幹別的,比如說去校場射箭。父皇在外四處征戰時,朕年紀還小,總覺得自己有一天也當如此,便練得很勤快。等年紀大點,朕才發現,父皇已經把該打的都打差不多了;若哪天大周需要朕御駕親征,那朕這個天子顯然當得極其失敗。雖然久未碰□□,但多年練習的感覺還在。除去開頭兩箭,後頭每箭都正中紅心。劉瑾在邊上看得吃驚不已。他以前跟在父皇身邊,朕又是父皇最小的幾個兒子之一,沒機會見識。等朕射完一筒箭枝,他趕緊拍手稱讚:“陛下真是百步穿楊的好箭法!”“不過死靶而已。”朕淡淡道,“吩咐下去,換活動靶子。”劉瑾應聲退下,可沒過多久就返了回來。“陛下,謝相有事求見。”朕不免有些犯嘀咕。朕今日確實還沒處理中書省匯總的事務,但最近應該也沒什麼緊要的,何至於讓謝鏡愚跟到校場來?“宣。”“老奴這就去。”劉瑾繼續問,“那靶子……”“換了。”“老奴明白。”劉瑾應道,而後小碎步退了出去。不過片刻,謝鏡愚便進了校場。他按例行禮,而後道:“陛下難得有此雅興,臣本不便攪擾。然而工部張尚書遞了個新摺子,臣見他很是著急,便冒昧前來,還望陛下恕罪。”朕聽到工部就大致猜出來了。“張繼想在洛水上建壩?”謝鏡愚明顯愣了一愣。“確實是,”他斟酌著說,“張尚書說,洛水下游雨多則洪、雨少則旱,白白浪費人力物力和良田。而入秋之後,洛水枯水,正是修壩的大好時機。若是要趕上今年秋冬,那一應事務現在就該準備起來了。”“這個張繼……”朕差點要被氣笑了。“他是該著急!因著西北戰事,他生生忍了三年,就怕朕一句國庫沒錢打發了他。這不,黨將軍前腳剛走,他後腳就忍不住了!”謝鏡愚明智地不發表意見。朕也就是發發牢騷。修壩修好了,那都是功在當代利在千秋,只是張繼這股急吼吼的作風讓朕甚為不喜。但不喜歸不喜,張繼也是一片為國為民之心,朕自不可能為難他。“拿紙筆來,”朕吩咐劉瑾,又轉向謝鏡愚,“朕說什麼你記什麼。”謝鏡愚自然沒意見。等文房四寶呈上來的時候,活動靶子也佈置好了。他往校場遠處望了一眼,轉頭又見朕已經抄起弓箭,不免有些疑惑。朕可不管他在想什麼。“ 這天夜裡,朕半宿沒睡,仔仔細細、認認真真地把這事兒重新捋了捋。若朕處在謝鏡愚那個位置上,前朝舊主突然派人聯絡,朕會答應幫他東山再起麼?康王……那是絕對沒戲的。南吳已經亡了,就算康王是貨真價實的皇弟,也沒什麼用。空有名頭,手無實權,更何況本人除了吃喝嫖賭什麼才能都沒有。俗話說良禽擇木而棲,別說鳳凰如謝鏡愚,這種爛木頭怕是連掉毛草雞都看不上。但也不是說毫無可能。謝氏對南吳皇室忠心耿耿,以謝老爺子尤最。他歷經四朝,官拜三公,自然感念皇室恩德。惠帝繼位以來便沉迷酒色,他沒少進諫。可惠帝當面應得極好、轉頭就當耳旁風,氣得他把謝氏按族譜輩分起名字的規矩都改了——最大的孫子叫謝規,老二叫謝諫;最小的出生時,惠帝昏庸得變本加厲,謝老爺子簡直要絕望,便取了個鏡愚的名字。鏡者,正身也;愚者,矇蔽也。連起來讀什麼意思,怕是三歲孩童都懂。如此忠心殷然,朕第一次聽的時候都不免動容。惠帝昏庸至此,謝老爺子還認為惠帝只是受小人矇蔽,死心塌地可見一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