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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觀頤的屋子與管平波的一樣,皆是一廳兩間的格局,桌椅床榻一應俱全不算,顧及甘臨和立刻要來的鹹臨,皆似石竹一般鋪了木地板。幾個漢子隨便撿了個空地方就行。幾個人好生睡了一覺,聽見外頭的動靜,又都跟著起來。走到前頭管平波的屋子,都不好進去。自有人回報於管平波知道。管平波才踏出屋門,幾個人還不待見禮,一個女子飛奔而來!急切的抓住管平波的手道:“將軍,我聽聞你逮了個讀書人關在牢裡?”來人正是雪雁,管平波笑道:“好像是有一個,怎麼了?”雪雁一臉埋怨的道:“那你怎麼關著?快快與我一道手書,我好使他去教書的!”管平波一拍腦門,才想起這茬。後勤缺先生都快缺瘋了,天上掉下個兩榜進士,竟是忘了可以使,笑道:“你也糊塗了,我只管帶兵打仗,政審歸陸鎮撫管,你去討她的手書才有效。”雪雁跺腳道:“啊,對,我忙昏頭了。”話音未落,又有人跑進來道:“楊部長,你竟在將軍處,叫我好找。製衣廠棉布庫存快沒了,紡織廠又說來不及生產,兩個廠長險些沒打起來,你快去瞧瞧吧。”管平波忙揮手道:“去吧去吧,正事要緊。”目送雪雁被人拽走,管平波一陣後怕的想,艾瑪,幸虧把後勤扔出去了,一天天跟救火一樣,原先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熬過來的。隔牆處又響起了歌聲,孔彰等人都好奇的偏頭,卻是被牆擋住了視線。管平波領著幾個人出了穿過院牆,就看見一隊隊的戰兵扛著農具,唱著歌往外頭走。跟在戰兵後頭出了軍營,管平波帶著人抄了條小路,直爬到了山頂視野開闊處。往下看去,層層疊疊的梯田與菜地映入眼簾。到的早的戰兵已在勞作,有些種菜,有些拔草,有些捉蟲,有些放鴨子,還有一些在維護水渠。李恩會一呆:“此處竟是軍屯麼?”“是的。”看向四人,管平波認真的道,“每一個人都要勞作。只不過有些是體力活,有些是腦力活。”岱欽抽抽嘴角:“我們也要?”管平波道:“怎麼?不想幹?”莫日根忙道:“我們可不大會種田。”管平波道:“養馬總會吧?拌草料、放牧、刷馬都是你們的活。”這個可以有!岱欽鬆了口氣。哪知管平波又道,“騎兵的營地挨著養兔廠,到時候也有活計分配給你們。”岱欽:“……”李恩會八百輩子都沒幹過農活,乾笑道:“我看將軍不差錢的模樣,犯不著軍屯吧?”管平波道:“有三點。 切磋一瞬間,孔彰覺得身形小巧的管平波,亮的令人炫目。大話空話,孔彰聽的太多,甚至自己也說的不少。但沒有一次,是用如此平鋪直敘的方式,來宣誓著那一份天經地義的情感。數次平叛剿匪中,孔彰時常問自己,我因何而戰?直到今日,他才從一個女土匪的嘴中,聽到了心底最期盼的那一句最樸實的答案。因為太過正氣凜然,所以被用到麻木、只剩虛偽,而忘了那原該通行於天地間的無可駁斥的道理。不劫掠,將兵靠什麼而活,似乎也解開了謎底。但孔彰突然有些低落的問:“不被理解,又當如何?”管平波笑問:“誰不理解?朝中大臣?袍澤戰友?還是平民百姓?”“都有。”管平波平靜的道:“將兵好好教育,教育不好的軍法處置。大臣好好溝通,實在無恥,剁了就是。”“……”孔彰頓了許久,覺得管平波話沒說盡,再問,“百姓呢?”管平波側頭看著孔彰:“天下不是百姓的天下,何以讓他們承擔?”孔彰瞪著因驚訝而顯得特別圓的綠眸,引得管平波一陣笑:“天下興亡,匹夫無責。權力越大,責任自然越大。故有君則敬臣則忠之語。上位者若推卸責任,一味享樂,早晚有一日,不堪壓迫的人會鼓起勇氣來反抗。”管平波引用了《史記。陳涉世家》一段話,“今亡亦死,舉大計亦死;等死,死國可乎?”說畢,笑看四人,“但有一日,我忘卻初心,你們大可揭竿而起,剁了我這獨夫民賊。不過你們大概等不到那一日了。”這回不獨孔彰,四個人齊齊瞪著管平波。“獨夫民賊”在孔彰心裡震盪。他一面覺得此言甚合他心意,陳朝殘暴不仁,已然該誅;另一面他隱隱覺著管平波此言氣勢太盛,將來必協助夫君取竇元福而代之。光明磊落與勾心鬥角兩般對立,在他心裡無法融合。他神色複雜的看著管平波,想繼續問,又不知還能怎麼問。管平波卻沒想那麼多,羅馬非一日建成,帶著虎賁軍一步一步走到今日,許多人從不認可到追隨,也難免有些人從最初的認可到逃離。即便是留下來的人,一樣少不得各有想法、山頭主義更是悄然興起。負重前行自不是一句口號,真的做了才知道有多麼的艱辛,但同樣,亦有巨大的成就感。她並不指望孔彰幾個透過半下午的政治課就能與他同心同德。來日方長,今日不過是開始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