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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訴我哪個能用。”
南山像一條被教訓了的大貓,心裡惴惴,眼神卻顯得十分無辜,一家之主的氣概不知丟到了哪個爪窪之地,也沒敢反抗,老老實實地伸手指了指一個小瓶子。
袁平站在一邊,認為自己既然暗搓搓地把褚桓當朋友,應該有所表示,他糾結了半天,好不容易決定放下面子,站個隊,慢半拍地給褚桓幫了個腔:“對啊南山族長,前面還不知道會遇到什麼,你還是先把傷口處理好吧,磨刀不誤砍柴工嘛。”
誰知褚桓正在起頭上,絲毫沒領他的情,頭也不回地送給他一句:“用你廢話。”
袁平:“……”
魯格在一邊守著權杖上的火光,涼涼地說:“諂媚得太晚了。”
褚桓繡花似的處理著南山胸口的燙傷,不可避免的,還時不常的會弄疼他,不過南山一聲沒敢吭,一邊咬牙忍著,一邊抬頭望向來路的方向——儘管那有山頭擋著,他什麼都看不見。
南山一想起族人們還在山門中,在四面楚歌中的唯一一片安樂土上,儘管看不見摸不著,但心裡彷彿總是有底氣的,像身後有一片厚實的盾牌。
除了族人,對南山而言,讓他安心的還有始終在他眼皮底下的褚桓。
他只要看得見褚桓,就覺得即使身在刀山火海,心裡也是波瀾不驚的。
可能是接觸時間短,也可能是權杖上的火溫度不夠高,南山的燙傷看著嚇人,其實並沒有十分嚴重,褚桓處理好他的傷,這才略微放下心來。
幾個人簡短地商議了一下路徑,敲定了馬上繞開這一片讓人窒息的山谷的方案,準備重新出發。
這一次,他們相當謹慎地放慢了速度,褚桓想起長者告訴過他的話,苦笑了一下,說:“如果所謂‘陷落地’真的是被一個意識吞沒的地方,那它現在應該算是盯上咱們了。”
袁平忽然說:“你剛才在山谷下聽見了什麼?”
“一開始是沉默,”褚桓說,“後來是哭聲,從一個小孩開始,逐漸連成了一片,我感覺他們是在舉行集體嚎喪活動。”
“不是驚恐的尖叫嗎?改了?”
褚桓困惑地揚了一下眉:“嗯,不過也正是因為改了,我才覺得不對勁的——唉,探險隊也沒有個說明書……”
他說著,幾個人順著果林而上,走到了高處,從山脊上繞路而過,褚桓話音沒落,突然,腳下的山震好像是顫動了一下。
地震了?
他們在山巒之上,附近沒有房屋樓廈砸人,按理就算真的震一下也沒什麼值得大驚小怪的——可是這地震發生在陷落地裡,就讓人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了。
匆匆行路的幾個人一下全都站住了,不知這又是出了什麼么蛾子。
他們簡直成了驚弓之鳥,一點風吹草動都得好一番哆嗦,隨時再次準備奪路狂奔,褚桓一陣心累,只覺眼前這山谷簡直就像彷彿過不去一樣,怎麼走都有問題。
自從知道權杖有朝一日也會燒盡,縱然褚桓頗有幾分謀而後動的慢性子,也情不自禁地心生焦躁——鬼知道一旦權杖燒完了,他們會變成什麼。
微小的震動蔓延開去,一股濃稠的迷霧開始籠罩在整個山谷裡,山谷中的村舍與人群全都被埋在了下面,逐漸看不見了,從高處往下望去,那裡就像翻滾的一層不懷好意的濃雲。
濃雲漸次分出深淺的痕跡,逐漸構築了一副黑白的圖景,濃雲如有生命,拼湊的圖景栩栩如生,整個山谷好像成了一臺黑白電視,“播放著”某地的影像。
袁平的喉嚨艱難地動了一下:“這是……”
這是守山人和守門人居住的“神山”。
只見一側是山門緊閉,山門後雲色淺淡,大概代表了那幽幽發白光的聖泉,四周則黑沉如墨、深不見底,代表他們難以逃脫的陷落地包圍圈。
褚桓再一次確定,這吞噬了世界的陰翳絕對是有意識的,而“它”對他們的來龍去脈一清二楚!
震動仍在繼續,這時,他們從高處看見,黑暗開始對山門進行蠶食鯨吞,以聖泉為中心的有光處越來越小,光也越來越微弱,像一顆行將傾覆的鳥巢中搖搖欲墜的危卵。
褚桓胸口巨震,好像聽見那下面傳來無聲的哀嚎,好像聽見山與山泉同哭的大慟,淒厲與絕望真實如親歷,這讓他明白,山谷中發生的一切絕不只是一段影像。
隨著濃雲的運動,那彷如鋪陳的巨大畫卷越發的清晰起來,山門、山峰……一切全都分毫畢現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