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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住:“他這是什麼意思?”
梁瑾放下酒,沒什麼情緒地道:“他自己說了,還人情。”
沒有關係
酒會結束是晚九點多。
田婉清已經很疲憊,坐上車問正發動車子的傅逢朝:“我剛看到那位小梁總手裡拿的酒,好像是你拍下的那支,你之前特地提前去簽單付賬,是為了送酒給他?”
傅逢朝隨意點頭:“之前欠了個人情,現在還清了。”
田婉清竟然有些遺憾:“這樣,我還以為你看上他了呢。”
傅逢朝皺眉:“媽,不要開這種玩笑。”
“好啦,我隨便說說的,”田婉清笑盈盈地說道,“其實那位小梁總雖然是姚曼思的兒子,人看著倒是還不錯,聽說挺沉穩能幹的,不像他那個媽,眼高於頂、矯揉造作,姚曼思能生出這麼個兒子確實是命好。”
傅逢朝沉默開著車,如水夜潮漫進他眼底,半晌開口:“她不只這一個兒子。”
田婉清有些意外:“是嗎?沒聽說過啊,小梁總不是他們家獨生子嗎?”
“還有一個小兒子,很多年前意外去世了。”傅逢朝的語氣極淡,表情陷在夜色濃沉裡模糊不清。
田婉清驚訝道:“那倒是真沒聽人提過,姚曼思每次在人前說到她兒子都是一副獨生子的口吻。而且我跟她那兩個小姑子關係都還不錯,好幾次聽她們感嘆自己大哥去的早,倒是從沒提過她們還有個早逝的侄子。”
甚至梁老爺子退休前出版的個人傳記裡,大篇幅地追憶早逝的長子,卻隻字未提他還有個二十歲時便孤獨死於雨夜車禍中的孫子。
梁玦這個人,就好像從來不曾在這個世間存在過,他的親人長輩無一人記得他、無一人願意施捨一點惦念給他。
傅逢朝輕哂:“他們梁家人就這樣,涼薄慣了。”
車外落進的光在那個瞬間滑過他的眼,田婉清回頭,看清他眼中深涌,愣了愣。
她忽然意識到什麼,話到嘴邊打了個轉,沒有問出口。
之後一路無話。
傅逢朝將田婉清送回家,沒有跟著下去。
田婉清推開車門,下車前問他:“這麼晚了,不在家裡住一夜嗎?反正明天是週末。”
“不了,明早要去公司一趟,這邊過去不方便。”傅逢朝解釋。
田婉清稍一猶豫,叫了他一聲:“逢朝。”
傅逢朝看著他母親:“還有事?”
他的眼神又變得沉靜無瀾,剛才的那些激烈波湧像只是田婉清的錯覺。
“……算了,回去早點睡吧,別又熬夜了。”她溫聲叮囑。
傅逢朝點點頭。
他還不想回去,開著車漫無目的地在街上游逛。
十年,這座城市日新月異的發展速度叫人瞠目,幾乎已找不到多少當年的影子。
同樣的,也沒有留下任何能讓他緬懷故人的東西。
最後他停車在街頭,下車走進了街邊的一間蛋糕店。
梁玦從前愛吃甜食,他們最後一次約會,臨分別時,他給梁玦買了一塊草莓慕斯,那時梁玦站在十字路口笑著揮手跟他告別,手上拎著他送的蛋糕,身後是漫天流霞、葳蕤燈火。
那幅畫面在之後的許多年,曾反反覆覆地出現在傅逢朝的夢裡。若是知道那一次就是永別,他一定不會就那樣放手讓梁玦離開。
從此以後碧落黃泉、紅塵萬丈,卻再找不回他摯愛之人的身影。
蛋糕店已準備打烊,玻璃櫃臺裡還有零星幾塊沒有賣出的蛋糕。
傅逢朝掃了一眼,問:“有草莓慕斯嗎?”
店員目露歉意:“不好意思啊,最後一塊被剛出去那兩個女生買走了。”
傅逢朝靜默一瞬,看向那擺放了草莓慕斯標籤後的空處,先前進來時積攢起的情緒也隨之空落下。
他撇開眼,轉身離開。
走出蛋糕店,才覺外頭起了風,持續數月的悶熱空氣裡終於灌進了一絲涼意,要變天了。
傅逢朝停步車邊抬頭看去,星雲壓頂,影影綽綽的城市夜火如浮動在黑霧裡,一座座的高樓聳立,燈火接天,縱橫構織出仿若能吞噬一切的猙獰全貌。
他站在這裡,只覺自己也將被吞沒在這樣的無邊深黯裡,心口的那道空洞裡也灌進風,摧枯拉朽般將他捲入最洶湧的潮浪裡,無力掙扎。
梁瑾自上車起便一直保持沉默,姚曼思冷著臉不說話,他也懶得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