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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睛如寒星般發出晶光。
她穿長絲棉襖,平底鞋,碎步過來,說:“我是姚晶,你是徐小姐?”
“是,我是徐佐子。”
我馬上覺得,她是明星中的明星,魅力非同凡響,一亮相,三言兩語間,已被她征服一半。
她招呼我坐,問我要喝什麼,非常周到。
敷衍功夫是好的,但不覺虛偽。
我四周打量,早上十一點半,屋子裡已井井有條,冬日光線柔和,落在大方素淨的陳設上,益顯得地方寬大舒適,並不似一般女明星所喜的那種誇張豪華的派頭。
她身上的衣服也如此,真絲藍灰色面子的袍子,肉色絲襪,頭髮攏腦後,精緻的面孔如一朵雪白的梔子花般。
我的確嗅到花的幽香。
要過年了,高几上放著密簇簇的一大盤蟹爪水仙花,已開了一小部分。
我覺得很舒服很鬆弛。
這個客廳裡也許招待過無數大商賈及製片家,我這個客串記者應感到光榮。
她微笑,“徐小姐要問什麼?”
我欠欠身,“姚小姐想說什麼?”
她笑容展開,美得使我詫異。她的雙眼眯起來是媚態畢露的,但一嘴小小顆晶瑩的牙齒卻添增稚氣。
我在她笑容的攻勢下有點心慌意亂,連忙說:“那麼我隨便說話。”
她用手託著頭,等候我發問。
一看就知道,這種姿勢她已經練過一千次一萬次,十分嫻熟,一顰一笑,莫不恰到好處,工多藝熟,永不出錯,但由她做出來,不愧是賞心說目的。
我並不是個沒有經驗的記者,在美國實習的時候,我接觸過達官貴人以及販夫走卒,上至國會參議員,下至貧民窟賣淫女,我都採訪過。
但這樣軟性的一個主角,使我口澀。
“本名就是姚晶嗎?”我記得問。
“姚晶這名字俗不俗?”這就是表示不想說出真實姓名。
查一查立刻水落石出,但當事人不想提,咱們就要靈活一點。
“這一陣子倒是空閒?”我閒閒問,“沒有登臺?”
她很意外,“但我從來是不登臺的。”
我臉紅,喲,沒做功課可就跑了來,出醜出醜。
“徐小姐剛自外國回來吧?”她很大方地體諒我。
我立刻說:“也不算是天外來客。對,我想起來,姚小姐說過決不登臺。”
“我是演員,不是江湖耍雜的。”她輕輕說。
聲音中有無限驕傲,打那一刻起,我知道必然有恨她的人,與眾不同是不行的,還那麼刻意的表明立場,更加吃虧。
她氣質不似女演員。
演員的情緒很少有這麼平穩,特別是女演員,十三點兮兮的居多,否則如何在臺上表演那麼私隱的七情六慾。
我攤攤手,“我沒有什麼好問的了。”
她雙目中閃過一絲亮光,“問我什麼時候結婚。”
“啊,”我低呼一聲,“你要結婚?”大新聞。
“是”
“什麼時候?同誰?”
就在這時候,有一位男士自複式公寓的樓上走下來。
姚晶立刻站起來迎上去,“親愛的,有記者訪問我呢。”她如小鳥般喜悅,彷彿接受訪問實屬第一次。
那男人很端莊很正派,但神色有點冷漠。
姚晶替我介紹,“我未婚夫張煦,這是《新文報》的徐小姐。”
張先生根本沒把我放在心中,只淡淡打個招呼,以示愛屋及烏。他隨即出門上班去了。
我笑問:“是圈外人吧?”
姚晶欣然點頭。
隔了一會兒她說:“他是大律師。”悄悄的有壓不住的喜氣洋洋。
我很意外,這麼紅的女明星,什麼世面沒見過,也為終身有托而喜心翻倒,多麼感慨。“快了吧?”我說。“明天我們一起到紐約去,他家人在紐約。”“張煦,張——”我猛地想起來,“可是張將軍的什麼人?”到底我在紐約住過了好幾年。
她抬抬眉毛,“徐小姐,你真聰明,他是張將軍的孫兒。”
“恭喜你,旅行結婚。”
“是的,麻煩你同我的觀眾說一聲。”
“這是我的榮幸。”
她又笑了。“吃些點心才走,外頭冷呢。”
她轉身去吩咐女傭人。
背影很苗條,香肩窄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