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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似一切如常甚至還越發愜意似的。
開啟門她剛要側身迎他進來,不想被他一把捉住手腕。她剛要皺眉,就見他低頭示意自己因救她而受傷的左腿。瞟過棄在門邊的手杖,她嘆了口氣,認命地將他扶進房裡。
“崖下幾日秭歸也是這般以身為杖呢。”
聞言她頭也不抬,笑道:“子愚因我受傷,我很是內疚。”
頸側溫熱的鼻息微變,她抬起頭,正對他幽暗不明的目光。
“內疚麼。”他眼中沒了一貫的笑意。
“自然是內疚的。”斟酌了半天,她還是不清楚他為何不悅。
輕哼一聲,上官意鬆開她的手腕,鳩佔鵲巢地坐在她適才落座的木墩上。
目不轉睛地,眼中猶有一絲惱恨,上官意看著她燃起木炭。橘色的火光映在她的側臉上,一股說不出的暖意冉冉地襲上他的心頭。蘇蘇麻麻,讓他情不自禁地握住她垂下的秀髮。
見狀,她偏首看來,全然無知的眼神看得他又是心惱。
“小心燒到頭髮。”他面不改色地胡謅道,順手將那縷發別到她耳後。
他做得很是自然,餘秭歸卻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
“有勞子愚。”她向後撤了撤身,微窘的神情取悅了某人。
上官意支手托腮,欣賞著她難得顯露的女兒態,眼中綻出無邊春意。
這種全神貫注的凝視讓她直覺豎起寒毛,如臨深淵如履薄冰一般。忘了燙,她提起熱在爐上的茶壺,為他斟了一盞茶。
心知不能逼得太急,上官意順水推舟地端起茶呷了一口,目光無意瞟過桌上的書冊。
“《八段錦》?”黑眸抹過異采,他一瞬不瞬地看著她,傾身靠近,“怎麼,秭歸春心萌動了?”
輕巧地避開他的動作,適應性極強的她此時再無窘色,姿態從容地坐在他對面,笑道:“‘書不淫來人自淫’,我倒是覺得跋比正文更有趣些。”
直接翻到末頁,一目十行,上官意飛速掃過。眸光遽沉,他抬起頭。“曼老闆死了。”他進門許久不談正事,此時卻突然開口,“秭歸好像並不驚訝。”
放下茶盞,她定定回望。“想必子愚已經知道昨夜曼老闆曾探訪過曼夫人,由此也應推斷出曼老闆緣何被殺了吧。”
“此時提議回西土無疑是自尋死路。”他輕笑。
江湖人伸長脖子盼了十年,等了十年,終於有餘家人的訊息,哪裡會放走這塊“肥肉”。
“曼老闆欲攜妻離去訊息的走漏,不是因為隔牆有我這對耳,而是因為住曼夫人東側的那對師姐妹。只是……”她意有所指地看向他,“同路時向來以胡語對話的夫婦二人,昨夜卻很‘體貼’地說起華語。”
是了,不僅聲音沒有絲毫壓低,反而以華語交談,分明就是有意讓人聽去。而那位衝動的馮姑娘無意間為他人做嫁衣,成為小道訊息的傳播者,於是成就了曼老闆被殺的事實。
“不管是誰動的手,曼夫人的目的算是達到了。”餘秭歸眼睫微垂看著爐火,“韋莊主一直以曼夫人再嫁他姓為藉口,不想留她在玉劍山莊,更不想柳無雙與她有過多接觸。如今曼老闆身亡,寡婦留在女兒家也是很自然的事,韋莊主趕人的藉口算是沒了。”
她瞥向那本《八段錦》,真是觸目驚心。
“只是,再好的計策也怕萬一。”
她抬眸看向對面,上官意似笑非笑,眸間帶著一絲嘲諷。“曼夫人絕沒有想到江都府會插手此事。”
江都府?
“以往江湖人打打殺殺,只要不牽連顯貴要人,官府向來睜隻眼閉隻眼。只可惜曼老闆是個胡人,而他的死又與傳說中富可敵國的武林秘寶有關,朝廷若不抓住這個空子趁機插手秘寶之事,那上位者便是愚蠢至極了。”
看著她微訝的神態,上官意輕笑。
“百川東到海,江湖不僅是江湖,終要流進更髒的地方。先帝是個貪歡愛色不思進取的人,他在位的時候無意江湖,也因此那時候的江湖還算純粹。”
她明白,他這是在暗示十年前的虎跳崖一戰與朝廷無關。
“三年前先帝病重,諸子奪嫡。如今的這位帝王雖終登大寶,可數次征伐已將國庫消耗殆盡。偏偏這位心又大得很,若不是軍餉掣肘,怕是早要攻打北狄。”眼底諷色漸濃,上官意輕哼了聲,“偏巧這時江湖送出個大禮,傳說中的傾國財富,那位是有禮不收的傻子麼?”
見她臻首略偏若有所思,他又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