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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無望的;事實上或者未必如此。也許你換一個眼光去看,這個社會並不那麼黑暗的可怕?”
“也許;我該把這個觀察的工作留給你。你是遠方來的人,或者看得比我更清楚更到家一些。”小藍微微的笑了笑。
我們四圍的人似乎已把我怎樣張嘴,怎樣眨眼看夠了——看明白了沒有還很可疑——他們開始看我那條破褲子了。得了,看吧…我還有許多許多問題要問小藍,但是我的四圍已經幾乎沒有一點空氣了,我求小藍給我找個住處。他也勸我到外國城去住,不過他的話說得非常有哲學味:“我不希望你真作那份觀察的工作,因為我怕你的那點熱心與期望全被澆滅了。不過,你一定主張在這裡住,我確能給你找個地方。這個地方沒有別的好處,他們不吃迷葉。”
“有地方住便不用說別的了,就請費心吧!”我算是打定了主意,決不到外國城去住。
第十四章 房東的女人們
我的房東是做過公使的。公使已死去好幾年,公使太太除了上過外國之外,還有個特點——“我們不吃迷葉”,這句話她一天至少要說百十多次。不管房東是誰吧,我算達到爬牆的目的了。我好象小貓初次練習上房那麼驕傲,到底我可以看看這四方房子裡是怎樣的佈置了。
爬到半截,我心中有點打鼓了。我要說牆是在搖動,那算我說慌;隨著手腳所觸一勁兒落土,決一點不假。我心裡說:這酥餑餑式的牆也許另有種作用。爬到牆頭,要不是我眼暈,那必定是牆搖動呢。
房子原來沒頂。下雨怎辦呢?想不出,因而更願意在這裡住一往了。離牆頭五尺來深有一層板子,板子中間有個大窟窿。
公使太太在這個窟窿中探著頭招待我呢。公使太太的臉很大,眼睛很厲害,不過這不足使我害怕;那一臉白粉,雖然很厚,可是還露著上的細灰毛,像個滿是白霜帶著眼睛的老冬瓜,使我有點發怵。
“有什麼行李就放在板子上吧。上面統歸你用,不要到下面來。天一亮吃飯,天一黑吃飯,不要誤了。我們不吃迷葉!拿房錢來!”公使太太確是懂得怎麼辦外交。
我把房錢付過。我有藍藍給我的那五百國魂,在褲兜裡裝著呢。
這倒省事:我自己就是行李,自要我有了地方住,什麼也不必張心了。房子呢,就是一層板,四面牆,也用不著搬桌弄椅的搗亂。只要我不無心中由窟窿掉下去,大概便算天下太平。板子上的泥至少有二寸多厚,泥裡發出來的味道,一點也不像公使家裡所應有的。上面曬著,下面是臭泥,我只好還得上街去。我明白了為什麼妖人都白天在街上過活了。
我還沒動身,窟窿中爬出來了公使太太,還有著八個冬瓜臉的婦女。八位女子先爬出牆去,誰也沒敢正眼看我。
末後,公使太太身在牆外,頭在牆上發了話:“我們到外邊去,晚上見!沒有法子,公使死了,責任全放在我身上,我得替他看著這八個東西!沒錢,沒男子,一天到晚得看著這八個年青的小妖精!我們不吃迷葉!丈夫是公使,公使太太,到過外國,不吃迷葉,一天到晚得看著八個小狐妖!”
奇我希望公使太太快下去吧,不然這八位婦女在她口中不定變成什麼呢!公使太太頗知趣,忽的一下不見了。
書我又掉在迷魂陣裡。怎麼一回事呢?八個女兒?八個小姑?八個妾?對了,八個妾。藍藍不許我上他家去,大概也因為這個。板子下面,沒有光,沒有空氣,一個妖人,帶著一群女妖(引用公使太太的官話——臭,亂,淫,醜)……我後悔了,這種家庭看與不看沒什麼重要。但是已交了房錢,況且,我到底得設法到下面去看看,不管是怎樣的難堪。
她們都出去了,我是否應當現在就下去看看?不對,公使太太囑咐我不要下去,偷偷的窺探是不光明的。正在這麼猶豫,牆頭上公使太太的頭又回來了:“快出去,不要私自往下面看,不體面!”
我趕緊的爬下去。找誰去呢?只有小藍可以談一談,雖然他是那麼悲觀。但是,上哪裡去找他呢?他當然不會在家裡;在街上找人和海里摸針大概一樣的無望。我橫著擠出了人群,從遠處望望那條街。我看清楚:城的中間是貴族的住宅與政府機關,因為房子比左右的高著很多。越往兩邊去越低越破,一定是貧民的住處和小鋪子。記清了這個大概就算認識妖城了。
正在這個當兒,從人群擠出十幾個女的來。白臉的一定是女的,從遠處我也能認清了。她們向著我來了。我心中有點不得勁:由公使太太與藍藍給我的印象,我以為此地的婦女必定是極服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