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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水雲繪聲繪『色』地說起自家爹在外頭留下的破綻,以及出門時佯裝自在的模樣,張清皎禁不住笑了起來。她生得秀美,平時瞧著只覺得『性』情柔順,但這般眉眼彎彎笑著的時候,卻多了些明媚的意味。彷彿朦朧細雨中的春景散去了雨霧,『露』出了普照的暖陽一般。
張氏派來的管事娘子端詳著她,心中暗歎這位大姑娘真是生得極好,『性』情也極好。嬌柔卻不怯弱,知書達理卻不過分清高。腹有詩書氣自華,自不是尋常小門小戶可比;但與她曾經遠遠見過的高門大戶的閨秀們相比,又多了幾分煙火氣息,令人覺得極易親近。
張清皎見這位管事娘子瞧著很和藹,神情柔和了許多,命平沙給她看座:“不知這位媽媽如何稱呼?”
“老奴姓何。”何媽媽笑道,“家中夫人聽聞舅太太有了身孕,欣喜不已。這兩天得了空,便從庫房裡尋了些補身的『藥』材,又清洗了哥兒昔日穿過的百家衣,派老奴給舅老爺家送過來。夫人還說,地動災異,一時也不容易平復。若是舅老爺這邊有甚麼採買不到的,便直接派人去南居賢坊新倉衚衕沈家告訴她便是。沈家總歸在京城裡待了上百年,她怎麼也有法子弄到些好東西。”
“讓姑母費心了。”張清皎雖不曾與張氏見過幾回,卻很清楚她的『性』情看似平和實則剛毅,心中也感激她的關懷,“煩勞何媽媽轉告姑母,我替父親與母親謝過她的一片慈心。前幾日聽姑母派來的大丫鬟說,家裡因地動塌了一間庫房,所幸家人都無恙。這些天姑父姑母可安好?表姊表弟們過得如何?”
正月初三那天傍晚,張氏便遣了大丫鬟來探視。只是張巒與金氏那時候尚未從懷胎的驚喜中回過神,兩人一時都顧不上其他,這些人情往來便都交給了張清皎打理。故而,張清皎問起這些來也格外自然。
“都安好。”何媽媽笑道,說了些這兩天發生的趣事。沈家那間塌的庫房已經清理出來了,倒是發現了一些曾經百尋不得的積年舊物。張氏看著這些舊物心生感慨,禁不住拉著家人回憶往昔,格外和樂融融。
張清皎聽得抿唇笑了起來:“姑母這般豁達,我可真是佩服極了。”她略頓了頓,又道:“何媽媽,我還是第一回遇上地動這種事。這次地動災情算嚴重麼?城北城東尚好,其他地方又如何?”
何媽媽隨著張氏在京城中生活了二十餘年,訊息自是更靈通些:“咱們京城裡還算好的,應該是地龍翻身的時候帶了一帶。聽說,永平府、宣府、大同、遼東等地,就像地下打雷似的轟隆隆的悶響,連地面都裂開了。天壽山、密雲、古北口、居庸關那一帶,不知倒了多少城垣房屋。阿彌陀佛,有人來不及逃出來,就這麼生生被壓在底下了……”
張清皎心裡一緊:“若是早些挖出來,說不得還有救。”
“地龍翻身一直不停歇,哪還有人敢留在那些地方?只恨不得多生兩條腿,早些逃走才好,說不得還有一條生路。”何媽媽道,“若不是官府攔住了流民,說不得這些流民便向著京城來了,京城內就不安生了。”
張清皎想起後世的救災應急響應,臉『色』不由得白了些。面臨這種天災人禍的時候,她尤其懷念曾經以為一切都很自然的那種生活。反應極其迅速的賑災,奮不顧身的救援;一方有難,八方支援——這些看似再普通不過的事,在如今這個時代卻是不可能發生的。
她垂下眸:“何媽媽,官府會開倉賑災麼?”其實,不用何媽媽回答,她也很清楚:儘管地動看起來可怕,卻並不是沒有糧食果腹的大旱與洪水。不缺糧食,官府又憑什麼開倉賑災呢?就算有了流民,地動結束之後也能回到家裡,從倒塌的房屋裡刨出糧食來,不是麼?
“這老奴如何能知道呢?”何媽媽道,“姑娘可真是心善,都怪老奴,多嘴多舌,引得姑娘傷心了。要是姑娘實在憐惜那些流民,不如在佛前多供幾柱香,求佛祖保佑他們。有了佛祖的保佑,他們熬過這一兩個月也就好了。”
“何媽媽說得是。”張清皎勉強笑了笑,又陪著何媽媽說了一會兒話。
待到金氏休息夠了,終於打起精神見了何媽媽一面。不過,僅僅只是說了幾句話,她便又“柔弱”地歇下了。張清皎很敏銳地發現,何媽媽的臉『色』顯得格外複雜,猜也能猜著她回去之後會對張氏說些什麼。
張家留了何媽媽一行人用了午飯,下午才放她們離開。張氏既然送來了禮物,張清皎自然也不能讓何媽媽等人空著手離開。於是,她便讓水雲清點出一些從興濟帶來的綢緞皮子等物,作為給張氏的回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