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恰是這個時候,雲遊四海的安以笙和煮雪也差不多要回來了。
春天,必將是個生機勃勃的有故事的好季節。
大孝子孫
冬去春來,一層薄雨後,安園的大紅門被洗刷出早先的紅豔
安園被安家大少爺出租作為高檔客棧已經四個月有餘,如今,正是收回園子,與夫人回家待產的時候。
住客們離開安園時都依依不捨,紛紛表示願意出兩倍的價錢,可是挺著大肚子的念離往門邊那麼一站,身後一排大箱子,就足以讓眾人閉嘴走人,走的時候還出於禮節的要塞個紅包。
老太太去了之後,莫言秋帶著安以柔、並姨娘和柳枝一併回了西北,不久安以笙又和煮雪二人啟程去遊歷山水,偌大的安園一下子空了下來。
誰都沒有料到安以墨會貼出那樣的告示,在他孃親剛入土不到十天的時候。
敬啟鄉鄰
安氏祖園,錦繡河山,亭臺樓閣,不一而論。
今緊急週轉,願攜安家男女老少移至偏院小住,賃佳苑以博溯源百姓。
安氏大孝子孫安以墨
告示貼滿了大街小巷,呂知府看到這張寥寥數語內容深刻的白紙黑字時,嘴唇抖了半天,瞪著張庭:“單憑這不孝大罪,我能否拿他歸案?!”
“大人稍安勿躁,他這等大逆不道的做法,鄉里鄉親一人一口吐沫就把他淹沒了——”
可是呂知府沒有等到這一天,因為鄉里鄉親表示,安以墨先前十年做出的荒唐事更多更離譜,這般作為,早已司空見慣。
不能依靠群眾輿論,呂知府就動用朝廷壓力,試圖逼迫商會將他解職,誰知道商會的答覆卻是:“安以墨三個月沒交會費,自動就退出了。”
查不到一條合適的法典來辦了他,呂知府只好親自出馬。
這一天恰巧是安家居家往外搬家,忙得不亦樂乎,圍觀者甚,有南通郡其他城的,都跑來看看這傳說中的史上第一敗家子是怎麼在老孃死後十天就變賣了祖宅的——
呂知府這時候出場,極大程度地代表了民意。
“你這不孝子孫,還敢稱自己為大孝?安老夫人入土還未安穩,你就要賣了祖宅——”
“且慢,大人,是說我要變賣祖宅了?我告示上白紙黑字寫的再清楚不過,暫租賃為客舍,供溯源相親百姓遊樂,春初時節,我還要帶夫人回來待產的——”
“沒聽過天下這等荒唐事!家宅豈可大門四開供閒雜人等說進就進——”
“大人,天下為公,四舍一家,我廣開大門,納四海之朋,有何不可?我願意賃,有客願意住,買賣成交,如此簡單啊——”
“你讓這三教九流之徒湧入安園,繞了祖上安寧,罪不可赦!”
“哎呀呀,大人,你怎可以說自己的子民是三教九流呢?我相信溯源百姓都是受禮重義之人,斷不會繞了我祖上清幽的——況且,難道祖上看著我人丁稀薄坐吃山空就舒坦了麼?與其如此,不如物盡其用,大人您說是吧?”
呂楓被反駁得相當徹底,那安以墨只是不安禮俗地笑著,笑得他心裡直抽。
畢竟是人家的私宅,要賣要賃要燒要砍,父母官也插不上手,來日就算安家祖上陰魂來找,報應也是在安以墨身上——
想到這裡,呂知府只能拂袖而去。
不到三日安園客棧就掛牌做生意了,而安家主子兩人並下人十幾個都住進了後巷一個原本供轎伕們住的偏院。
安以墨人前頂住壓力沒有一絲動搖,私下裡也是有些不安的,尤其是看著“新家”的簡陋,不禁有種落魄的淒涼。
念離打點眾人有條不紊地收拾院子,看著安以墨負手站在松柏之下久久凝望,走上前去。
“夫君心事比我的肚子都重。”
安以墨看著夫人樂觀地笑著的模樣,努力擠出個微笑,眉角卻依舊是蹙著的。
“夫君,你可知道,你這樣子,比我在落雨軒第一次伺候你和藥的時候還難看。”
“讓夫人擔心了,我只是——”
“觸景生情?想到過去的繁花似錦?”念離總是輕易就洞穿了他的心思,“相公,你就像我心中的一顆松柏,不求一季明媚,但求一世挺拔。”
松柏?還是第一次有人說他像松柏。
在大多數人眼裡,他就像盆宅子裡嬌生慣養的花一樣,所想所做都不切實際。
“家裡出事之前,我去南通郡附近那幾個城走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