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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腦門上開了一個洞,有人從那裡灌進清水一樣,空間變得像是無數絲線組成的,這些絲線忽然噴發出去,洞穿了時間,時間盡頭有個女人在哭。”芬格爾說,“也不知道怎麼的,我一下子覺得很悲傷很悲傷,自己也哭了,自然而然就把答案寫出來了。”
路明非琢磨了很久,不知道那是個什麼奇怪的感覺,但是現在他相信那時候芬格爾看見了奇怪的事,聽見了奇怪的聲音,因為芬格爾確實透過了考丨試,而且他身邊這些人瘋的一點兒不比芬格爾輕。
“集中精神集中精神。”路明非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對著手心裡的小條,集中精神聽那個方法古代祭祀唱歌的、流水般的聲音。芬格爾教了好幾遍,但路明非實在記不住那些完全沒有規律的聲音,於是他用中文記聲。
芬格爾覺得這辦法不錯,發音“木頭呆鵝頭也呆”的,是咒文“月照”,發音是“朗格二百五”的,是咒文“法皇”,發音是“芝麻一頭大”的,是咒文“寂靜”。。。這個辦法大大提升了效率,使得路明非用了四個小時的時間久做好了全部的準備。
雖然這個做法委實有點兒褻瀆古老神話時代的巨龍們,不過對於路明非這樣一個把“BUS〃記作“爸死”,“BIKE”記作“拜客”,“PEN”記作“盆”而完成英語前期教育的傢伙而言,這確實是最穩妥可靠的。路明非強大的想象力令芬格爾非常驚歎,譬如“法皇這種神棍就是二百五”、“芝麻落地沒有聲音,所以寂靜”。德國人的理性思維在中國人古老的技巧下折服了,其實路明非上新東方的託福班時,老師也教過她“CHRISMA”(領袖魅力)可以記作“CHINA…RISE…MAO”,“中國升起了”,縮略一下就是“CHRISMA”,當然有領袖魅力了是不是?
路明非代替所有中國學生再次證明了應試教育在中國這片國土上的強大,相比起來美國人的什麼標準化考試不過是些外夷的奇技淫巧而已,中國學生的箴言便是……我不需要懂,我只要能答對。
裡面的氣氛現在大概很低沉吧?
每次3E考試結束都要富山雅史教員做很長時間的心理輔導。對了,你第一次聽到龍文咒文的時候感覺怎麼樣的?”門外,曼施坦因教授靠在門上問諾諾。
“看見我媽媽躺在床上,一個影子走過來抽走了她的靈魂,她死了。”諾諾輕聲說,“因為這件事已經發生了,所以我也不驚恐,只是默默地看著。”
“我聽見了風聲,滿世界的風聲。”曼施坦因教授低沉地說,“諾諾,你們學生有沒有覺得卡塞爾學院的教育很殘忍,很少有人第一次聽到龍文咒文的時候,第一次接觸到世界本相的時候,感覺到開心快樂,如果早知道,是否不要揭開那層溫情的面紗更好些?”
諾諾聳聳肩,“我無所謂,每個人都想看到真相,即使那再殘忍。。。就像我看到的,是真的,有人帶走了我媽媽的靈魂。。。而且我看清了那個人的臉!”
路明非毫不悲痛,他手握聯想記憶法、一雙尖耳朵和掌心小條三大法寶,輕輕鬆鬆地從被掩蓋的音樂聲裡抓出了八條龍文咒文。芬格爾用事實證明了他的好人品,一切都和他說的吻合,卡塞爾學院把八年前的考題翻出來調整了一下順序,重新考了一遍,路明非高價買的八條答案一條沒糟踐全用上了。
芬格爾善意地提醒路明非不需要答完全部的題目,只需要霸道,正確解析出八條龍文咒文就可以隨便選高階課程,如果非努力地答到十條保住了“S”級學生的地位,反而可能引發作弊的懷疑。
“降到‘A’級不過是信用額度降到60000美元而已,凱撒和楚子航都是‘A’級,‘A’級已經很好了。”芬格爾很有中國哲人的想法,力勸路明非不要一步登上山頂,反正對於一般人而言爬到山頂的結果就是下山,走下坡路,不如留一步將來再爬,停下來吃點燒烤。
他的身邊坐著布拉德雷,布拉德雷也不知道已經答了多少道題,總之是非常的悲傷,扶著路明非的肩膀跟他痛說革命家史,說他小時候生在昆士蘭州的一個貧民區,和印度移民的後代奇蘭是朋友,說起他曾曾曾曾曾曾祖父母在一艘破船上被販運到美國的故事,說起他可憐的外婆在屋後種的石榴樹,還有他那個酗酒的父親和捱打的母親。
路明非不好甩開他,只能以一個未來領袖的寬仁投去撫慰的目光,無可奈何地想龍文咒文如果翻譯出來想必是篇很感人的散文,要不然布拉德雷這個黑黑的大老粗怎麼都被擊中了弱點了呢?
布拉德雷抹了抹眼淚繼續寫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