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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人!”其聲卻若蚊蠅大小,並無半人聞聲進來伺候。心裡莫名的一緊,此時方恨,往日為隱密行事,特令隨人遠遠避開,其實他與朱沅之事,闔府誰人不知?大可不必如此。
一時便抬眼盯住朱沅,不知她意欲為何。
朱沅笑睇他一眼,風情不減,這令方榮恩心下稍安:難不成她又在耍什麼花槍?這妖精常率性而為,喜怒無常,讓人愛不得恨不得。今日莫非動了心思,要狠狠拿他消遣一番?也對,畢竟他是一郡郡守,朱沅再是膽大,也知道不能動了真格。
才將想著,卻見她走至屋角的青瓷大瓶旁,這大瓶專用來放置畫卷,朱沅伸手撥開幾卷畫軸,從瓶口中抽出了一把隱於其中的彎刀來,這彎刀有一尺來長,似一彎殘月,寒光湛湛。
她手持彎刀,再回頭笑看著方榮恩。
方榮恩冷汗便流了出來,勉力的想撐著站起,就覺自己情形比方才還不如,軟手軟腳的半絲力氣也無了。
“你想做什麼?”這說出來的聲音,連他自己也幾乎聽不到,朱沅卻猜到了。
“你不如猜猜。”她走上前去,只見裙襬翻飛,竟是抬起一腳朝方榮恩踹去。方榮恩本就無力再持,不免隨著她這一腳,倒翻在地。
他後腦一下磕在地上,雖是隔著皮子,但本就暈眩,不免眼前一黑。
朱沅居高鄰下的看著他,刷的一聲,似以刀破開空氣,刀身帶起一抹銀光,堪堪落在方榮恩項前。
方榮恩竭力嘶聲:“朱沅,我待你不薄……!”
朱沅抿了唇笑:“實是不薄,不薄到大伯子上了弟媳的床,倒教嫂嫂成日守著空閨。”
方榮恩實沒想到她還在意這一頭,初時朱沅與他在一處,自是免不了悲悲慼慼尋死覓活的,到了後頭,眼見她也深得其中樂趣,料來早是將這羞恥之心丟了的,不由嘶聲道:“你到此時,還來說這做甚?這些年來,除了不能在外人面前威風,這方府上下,何事不是你說了算?”
朱沅勾著嘴角,將刀往前一送,刀尖便刺入了方榮恩的項中,雖未破開喉嚨,也是一陣巨痛,血迅速的湧了出來,將方榮恩身下的白皮子染出一片觸目驚心的紅。
朱沅不顧方榮恩哆嗦呼痛,只似陶醉的盯著這血跡看了一陣,方才道:“我朱家,雖不是大富大貴,但歷代耕讀傳家,家風清正。按理,妾身即嫁入了你方家,便是夫君死了,別說五年,守寡一世,妾身亦守得住。你為何會以為妾身就是個天生的淫|娃|蕩|婦,只為了些許肉|欲,便如此不顧倫常的來替你暖榻?”
頸項的劇痛,倒讓方榮恩清醒了少許,許久不曾憶起的事情,此刻倒是恍恍惚惚的憶了起來。
不錯,朱沅自被抬入方家,雖心中委屈,仍是恭謹守禮,從無半絲怨言。
他當年尚以為她是一朵不可摘的帶刺玫瑰,卻不料在一日雨夜中,在花園意外與她相逢,她推拒之下仍是被他得了手,到後頭竟一步步變成今日這般輕佻狂放。當時喜不自禁,並未去想其中突兀之處,此時得她點醒,方才疑惑:她先前瞧出他心思,身邊總帶著從人,絕不單獨一人,那一夜,不管事後所說理由為何,實是不合常理,此時他心中疑問反較疼痛佔了上風,不由問道:“那你是為何?”
朱沅笑:“若不是為了歡愉,那自是為了仇恨。”
方榮恩一驚:“仇恨?彼時我尚未犯你,何來仇恨?”
朱沅不答反問:“你可知妾身這刀有多利?”她舉起刀來,指尖在刀鋒輕輕一觸,白嫩的指頭上立即沁出一滴血珠,她混然不以為意,自問自答道:“七年,妾身磨了它七年,每日夜深人靜,妾身睡不著時,就鎖了門窗,偷偷兒從床底拿出磨刀石來,悄悄兒磨。啊,你想來不知,有數個夜晚,你就躺在妾枕側,妾身幾乎忍不住,要一刀切下你的頭顱來……後來呀,總覺得不過一時快意,怎能解恨?妾身還是慢慢兒佈置好了。”
說著她笑得詭異:“今日,總算是大功告成,到了用它的時候了。”
方榮恩再無一絲僥倖,他其實也是個昂長的男兒,久居高位,頗有威儀,此時竟嚇得失了禁。
朱沅伸著刀往他眼上比了比:“先挖眼麼?不成……留到最後挖罷,免得你瞧不見妾身這張臉上的神情,妾身尚未將些意得志滿現予你看呢……就先剁了你這隻最先觸到妾身的手罷!”
一頭說,一頭就雙手齊握刀柄,奮力揮刀落下,寒光一閃,竟是十分利落的將方榮恩的左手齊腕切下。
方榮恩隨著藥力漸發,已是不能出聲,只是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