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文提示您:看後求收藏(奇妙書庫www.qmshu.tw),接著再看更方便。
是嗎?一兩年……不算長也不算短的時間。只是,滄海桑田,水去雲回,一杯春露冷如冰。
“你要好好保重。”我說著,泛開起笑顏。
“討厭!說得這麼鄭重,好像以後不會再見面似。”明娟嗔我一眼。“我很快就會回來的,而且也會常寫信給你。倒是你,常讓我會有一種突然就消失不見的感覺。”
我僅又是一笑。我想擁有屬於自己的一個家,如種子般落地生根。
短短的距離,很快就走盡。還有一點時間,明娟的爸媽自避到一旁說他們的體己話和話別;明娟和我,就停在閘關前,隔著一牆透明玻璃,關裡關外,分離的路卻便在眼前。
明娟有點鼻酸,強自笑著說:“真是的!也才不過去個一兩年就這麼不捨!想想我表姐和明彥,小小年紀就離鄉別井,獨自一個人待在異鄉,真不知他們是怎麼熬過來的?”說著一頓,想起甚麼來,略搖頭說:“你知道嗎?若水,江潮遠和我表姐她──”
“我知道。”我明白她想說甚麼,打岔她的話。
二十四歲的春天,聽說他們分居了。我不知道──只是聽說。
“真想不懂,為什麼會變成這樣?”明娟百思不解地搖搖頭,亮清的眼困惑地看著我。
不要這樣看著我,明娟,我也不懂。
“對了!”她從皮包裡取出一封淡藍的信梗�!罷饈敲鮺┣傲教旒睦矗�形醫桓�愕摹!�
我默默接過信,問道:“明彥……他好不好?”
“還不就是那樣。”明娟露個不輕不重的表情,恰似說明彥的生活概況。“拆開信看看說些甚麼吧!我搞不懂,他幹嘛沒事突然寫信給你?”
信裡頭,透著憂傷宿命的藍顏色裡只有寥寥兩行字。蒼勁的筆跡,彷彿在說一種落寞──我一直在找的那個理由,永遠不會等待著我。
所以我選擇了一種方式留下來;留給你我的愛。
寥寥的兩行字,我看不明白。
“明彥寫了甚麼?”明娟問。
我搖頭。因為不明白,所以無從說,便將信遞給她。
“不必了。”明娟卻搖手。她並不是喜歡事事探知別人私隱和秘密的人。“明彥是寫給你的,我不好看信,既然你也說不出所以然,那就算了。反正明彥那個人我明白,有時做事就是這麼莫名其妙!”
她不堅持,我也無所謂。時間差不多了,明娟的爸媽走過來。
“明娟,該走了。”明娟的媽媽說:“若水,謝謝你特地過來送行。再見!”
“再見!伯母、明娟。一路順風!”
“再見了!若水。我會寫信和打電話給你的!”明娟忍著淚,輕聲道別。再輕輕擁抱她爸爸。“我走了,爸。媽媽很快就會回來陪你,這段時間,你要好好照顧自己。”
然後,明娟揮揮手,青出萬里,汪洋一海,從此隔山隔水隔天涯。
這天晚上,我如常在燈下做譯稿工作。
媽死後,我便搬離那個陰暗、處處充滿黴味的“家”。這次搬到公寓頂樓加蓋的樓房,下次搬到單人小套房,再下次又搬到整層大樓的空房子;多次浪遷漂泊,風塵不定,而任那個陰暗的房子在風吹雨淋塵埃中斑駁頹圮,在記憶的死角中委褪消逝。
沒有媽的那個地方,就不再是家了。每次浪遷,八九坪大的屋子,我總是不要任何傢俱,只一張小小的桌子,一整排的書牆,在冷清的空間中睡覺、吃飯和工作。也總是習慣讓電視開著,即使不看。習慣一扇長長的落地窗,窗外是陽臺,遠處是城市的燈光和蒼茫的蒼穹。
我總是會在半夜醒來,黑暗中,隔著長長的落地窗,望盡那沉睡在闃暗深邃夢底的荒涼人世。
搬到這處十四層高的小套房,我依然沿襲這樣的習慣。我不要任何傢俱;長長透明的一扇落地窗。電視開著,而我並沒有在看,趕譯著一本羅曼史稿子。
忽地,奇怪突然聽到小提琴琴聲。我略略皺眉,發現聲音是從電視傳出來,衛星傳送的音樂節目。螢光幕上正映現的是柏林交響樂團。
我起身打算關掉電視,畫面慢慢拉近,緩緩停焦在一個似曾相識的身影。畫面上,拉著小提琴的那個人,昂然傲氣中一抹隱微的落寞神情。邊下角字幕介紹,第一小提琴手,連明彥。
明彥?他加入了柏林交響樂團?
我萎跪下來,攀對著電視,目不轉睛地盯著電視上的明彥。想到他那封信上寫的一切,驀然流下淚……突然懂了,懂了他所說的一切,懂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