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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對我說過的那一切。
他是那麼高傲的一個人,知道我對江潮遠的心情,所以他從來不曾對我傾訴說他對我──原來他對我,是這樣的心情。然而,他一直沒有告訴我他的愛。他說,他尋找的理由不會在,所以他選擇一種方式留下來──明彥啊明彥!
我掩著臉,低低啜泣起來,伴著小提琴聲,如是一曲哀悲的詠嘆調。
生活會在不經意間教人學會忘掉許多事,並且從容地面對自己的無心,與對記憶的背叛。
“這位是李成發先生。”
又是一次晚餐,一位陌生的物件。我含笑點頭,算是招呼。
“他個性內向了一點,比較不擅應對。”班貝的朋友殷勤含笑,比著座旁一張木頭臉、不苟言笑、神情枯燥的男人介紹說:“不過他人老實可靠,不抽菸、不喝酒,沒有任何不良嗜好。閒來沒事看看書,看看電視,是個很顧家的男人。”
“李先生喜歡音樂或讀詩嗎?”班貝看我一眼,多事地替我問道。這個朋友她也不是很熟,只是對方聽說她在替朋友找物件,一頭熱地介紹個人來。
班貝的朋友用手肘推推李成發。他動了動身子,有點靦腆尷尬,還是不好意思地回答說:“唔……這個,我不是很懂音樂,所以……唔……很少有時間欣賞。至於平常,大半看一些介紹理論的書籍,文學性的東西比較少接觸,所以詩嘛……唔,不怎麼在讀……”
他說得吞吞吐吐,語調乏味平板,一如他那張缺乏性格活力枯燥的表情。
“沒關係。我也不是很喜歡。”就是這個了。我微笑說:“我相信我們一定會很合得來。”
班貝轉身瞪大眼看我,礙於禮貌不好說甚麼,只是拚命地朝我傳遞驚歎頻波。她在說我瘋了。
我當做沒看見,陸續和李成發談問一些問題。很好,一一都符合我的要求。他不聽音樂、不讀詩,看起來老實可靠,中規中矩的。這樣就可以了,我只要求這樣。
就是這個了。
班貝的朋友見我和李成發談得似乎很融洽,便佯裝還有事,拉著班貝先走了。我再問了一些不著邊際的事情,問一句,答一句,冷冷清清地,不過,這樣就可以了。
“那麼,我想時間也差不多了。”我想如果我不先開口,他大概整個晚上都會像這樣坐著,跟我耗在這裡玩“問答遊戲”。
他並沒有提議要送我,我也想省省麻煩。在門口分手時,我略略欠身,微笑說:“我往這邊走。那麼,就在這裡分手了。再見!有空的話,再聯絡。”
他還是那樣一張木頭臉,也不說話,磨蹭了半天,突然說:“呃,我送你回去吧!沈小姐。”
“不必麻煩了,我自己可以回去,謝謝。”
“這樣啊……那麼……再見。”他沒有惹人厭地堅持,對我鞠個躬。
我欠身回體,微笑和他道再見。
待他轉身後,我悄悄吐口氣。漫無所謂經心回顧遊望,不知該朝哪個方向地茫然。
對街,一個人影,在對我凝望,以那樣的姿態與我相遇;我們中間隔著車水馬龍,隔著道銀河。
江潮裂開了,他直步走過來。我只是怔怔地看著他走過來。江邊潮遠,那個人卻正踏著浪潮向我走來……怎麼會是這樣的相遇?在這嘈雜的街頭──“男朋友?”他含笑問,低低地。
“嗯。”我愣了一下,撤著謊。他全都看見了。
“是嗎……”他微又一笑,笑中有那麼一絲落寞。幾年不見,他的笑容多了一絲風霜。
相逢在昏暮中,一旁是車水馬龍,向晚的街道,人群往來,雜嘈不休。這樣的相逢,我或該說甚麼?
“好久不見,這幾年,你過得好嗎?”他抬頭,慢慢又問。
“嗯……很好。”我望著他,夜裡深邃的眼神依舊。“你呢?過得好不好?”
他躊躇一下,笑笑地,沒說回答。
我們沉默相對。他看看四周,似乎不知道該如何挽留;一稍縱,我或許就該要走。
“甚麼時侯回國的?”我問。
“四天前。”
“哦……”我竟不知該如何說了。“那麼──”
我想該說道別的時候了。他看著我的眼,忽然說:“你有一雙美麗的眼睛,沈若──但還是,那麼憂愁。”
為什麼還要重提?那往事,不堪回首,我的棕色眼睛是憂鬱的,盛著哀愁。但他又何必懂?
“我想,我該……”該是說再見的時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