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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氣被一股濃重的香水味擠壓著,直往靳依林鼻孔裡鑽,弄得他癢癢的,很不舒服,不知是有點受涼還是香水的作用,他連打幾個噴嚏。一條黑影長髮披肩,身材苗條阿娜,腰肢一扭一扭的走來。
黑影來到靳依林身邊停下,又往他跟前靠靠,一副瓜子臉幾乎貼上靳依林,瓜子臉將手中的鱷魚皮包往肩頭一甩,打了一個咯,“吆,是、是依林大哥啊,去、去喝酒了吧?用不用扶啊?”
不用回頭,靳依林就知道是對面那座小樓住著的叫葉紅的女人。風傳這女人一到晚上就弄得花枝招展,像一支鮮嫩的玫瑰,幾百元的法國香水身上一陣亂噴,搞得跟舊上海十里洋場的交際花似的,巷子口一揮小手,攔下一輛矯的,絕塵而去,直到夜半才歸,一屁股睡到中午,下午打上幾圈麻將,家中養了一個小白臉,日子倒也過得滋滋潤潤。
靳依林心中十分排斥這種女人,不願和這女人多說,口中“恩”了聲,“謝謝你,沒事。”說完就要恰車進屋。
那葉紅見靳依林不願多說,也覺沒趣,便開了自家房門,剛要進屋,又轉過身,“噢,依林大哥,對、對了,今兒下午大姐點兒有點背,輸了錢,你回去可別惹著大姐啊!嘿嘿!”說完,葉紅竊笑了兩聲。
靳依林輕輕“啐”了一口,“啪”地將房門鎖上。
靳依林住的是三間平房,他和妻子一間,女兒住一間,另一間當做客廳兼廚房。
妻子似已睡熟,靳依林輕手輕腳,找來換洗衣服,用淨水將身子擦拭一遍,將髒衣洗淨,這才夾了被褥來到女兒房中。
靳依林雙手墊在腦後,毫無睡意,大睜著兩眼看著黑黝黝的屋頂,突然就想起了李平,想起了那三年的知青生涯。
第六節 情 竇 初 開
時光如梭,轉眼來到農村已是一年有餘。
知青生活清淡寂寞,有時又很苦,沒有了城市白晝的人聲鼎沸,熱鬧喧譁,和夜晚將都市扮靚的街燈,但遠離親人,猶如無韁的馬駒,初次掙脫父母的束縛,賓士在廣茂無垠的草原,沒有任何羈絆,心慢慢變野了,越發的無拘無束狂放起來,天不管地不收,貧下中農也懶得管這群十八、九歲的年輕人,不想上工就睡懶覺,即便到地裡也是東一鋤頭西一耙,鋤掉的好苗倒比草還多,搞得生產隊長打打不得,說出話沒人聽,幹拍屁股說不出口。
隔三岔五附近幾個青年點的知青來回串門,美其名曰加深革命友誼,交換接受再教育的心得體會:靳依林向東山他們相約到另一個知青點,來個突然襲擊,這個點的知青們便翻箱倒櫃,或借來三、五個雞蛋,再割來半斤八兩豬肉,供銷社代銷點賒來菸酒,隊裡菜地順手搞點青菜,女知青們一陣忙乎,男知青們打打鬧鬧嘻嘻哈哈圍坐一圈,就著臉盆上放個水缸蓋的臨時桌子,弟兒倆親、八匹馬的一陣吆喝,鬧的昏天黑地,天將傍晚時,靳依林他們一搖二晃打道回府。待上幾天那邊的知青不請自到,靳依林他們再回請一頓,雲天霧地,天南海北噴上大半天,到傍晚時已是暈暈糊糊,日子倒也消消灑灑。
二曰躲饑荒:知青們每年國家補助有口糧,但為了貼補城裡養老拖小的父母,也為了顯擺自己已自食其力,還有節餘,領來的口糧今天背一點,明天帶一點,一到麥收時節,便只好看著空空的麵缸,將大牙掛在了房梁。還好,精打細算是女人們的天性,女知青不像男知青,今天有糧今天飽,那管明朝打饑荒,都是扳著指頭過日子。兔子不吃窩邊草,靳依林他們還懂這個理兒,不好意思蹭自己點上的女同胞,只好把目光盯向別處。
如此這般,慢慢的靳依林便和李平熟了。每次到李平的點上去,總是李平為靳依林盛飯,每次又總是將碗盛的滿滿的,當李平將碗遞給靳依林時,一雙明眸閃著羞怯的光,甜甜的,帶著點異樣看著他,看得靳依林臉上一紅一紅的。那時的李平在靳依林眼中,是一個言語不多,和人說話總愛低著頭,有著一頭濃密的烏髮,一雙大大的眼睛,圓圓的熟透的蘋果般紅紅的臉龐,善良而清純的女孩。
第二年麥收前,靳依林他們陷入了青黃不接,吃了上頓沒下頓的窘境。早幾天,點上其他人都回了城,只剩靳依林向東山倆人留守。這天倆人直睡到日上三杆,仍賴在被窩遲遲不起,向東山蹬蹬腳那頭炕上睡著的靳依林,眯著眼嚷嚷道:“唉呦,依林,醒醒,我都他媽餓的睡不著覺了,你還能挺住?”
靳依林早就醒了,他又何嘗不餓,只是室內空空如也,除了還有半缸水,已到彈盡糧絕後援無繼的地步,沒法子想,正瞪著眼看屋樑上緩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