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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往後若敢對老太爺、老太太有一絲一毫的不敬,若再敢惹兩位老人家氣惱,苗氏,我定會休了你!”謝三爺很有些殺氣騰騰,“到時,舅兄求情也好,綺兒之兒哀懇也好,我都不會心軟!”
三太太垂頭喪氣的應下,“知道了。”她心裡再不服氣,這會兒也不敢硬頂著。謝三爺抬出的是“孝順”這頂大帽子,在天朝活著,不論男女老幼,不論富貴貧窮,都不敢明著犯下這項罪過。
謝三爺苦笑一聲,“但願你是真的應下,不是敷衍於我。老太太為了我這不孝子,已是……唉,想想真是慚愧。”管束不了妻子,她在縣衙官署偷偷收了被告的銀錢賄賂。到被上峰查著時,卻是謝老太太拿出嫁妝銀子替他補虧空、上下打點,最後方能全身而退,辭官了事。
三太太偷眼看了看丈夫,見他神情苦澀,自己倒莫名有些愉悅。事發後雖說自己捱了打罵數落,他這風流浪子日子也難過啊,在老太爺、老太太跟前磕了多少頭,賠了多少罪。謝家多少年來都是清流楷模,從未出過貪汙受賄之事,他算是頭一個。
兩人正說話間,管事嬤嬤陪笑來回,“三爺,三太太,正房收拾好了,二小姐、七小爺的住處,也收拾好了。”雖不能說是盡善盡美,卻也差強人意。
三爺溫言褒獎,“勞煩嬤嬤了。”這管事嬤嬤是大太太的陪房,雖是奴僕身份,卻出自太原王氏,為人處世極有分寸。只看她今日麻利乾脆的收拾好房舍便能知道,她素日定是行事幹練。
管事嬤嬤笑道:“不敢當三爺的誇獎。”殷勤服侍三爺、三太太去了正房,又留下五六名丫頭當差,“大太太說,怕三爺、三太太人手不夠使。”
安置妥當後,管事嬤嬤才行禮告辭。三爺三太太全是一路奔波,睏乏的很,草草洗漱了歇下。“他們一大家子這會子不知怎麼樂和呢。”三太太躺下之後,心中兀自不平,“獨獨我們這庶房不招人待見,這般冷冷清清的。”
我是做錯了事,那又怎麼了?難道大房、四房沒做錯過事不成,自小到大有人替他們遮蓋罷了,都欺負三爺不是老太太養的。三太太憤憤不平的想著,迷迷糊糊睡著了。
第二天,三爺不許三太太帶著兒女去燈市口大街請安,“老太爺、老太太一路勞累,必是要歇息的。”可沒功夫應酬你。三爺一人去了燈市口大街,至晚方回。
“大伯、四叔怎麼說?”謝綺年私下裡問謝三爺。是辭的官,又不是被革的職,起復應該不難吧?哪怕在京中做個八品小官呢,也強似在家中閒著。即便是八品官員之女,也比一介平民之女有些身份。
謝三爺有什麼不明白的,清知謝綺年是擔心終身大事尚沒著落,故此格外憂心父親的官職。本是沒好氣,看看謝綺年滿是希冀的光潔面孔,卻是長長嘆了一口氣,“綺兒,早知今日,何必當初。你看看豐兒如今的日子,又有什麼不好的。”
今年春上,苗家二舅奶奶央了人來提親,為自家次子苗見捷求娶謝綺年。謝老太爺、謝老太太都說,“兒女親事,還是你們做父母的拿主意。”都不反對。苗家兩位舅爺人都踏實,苗見捷年方十八週歲,自小從軍,英勇善戰,是個有出息的。
謝三爺也很是有意,“嫁到舅舅家,省得綺兒受委屈。”兩位舅兄向來疼愛綺年這外甥女,待她如同親生。見捷和綺年是嫡親表兄妹,自小讓著她。若綺年嫁到苗家,有公公偏向著,有丈夫疼愛著,日子定是不差。
三太太抵死不肯。“我家綺兒,豈能嫁到苗家!”苗家太單薄了,跟謝家根本沒法比。嫁女兒只有高嫁的,怎能低嫁?以綺年這樣的才貌,這樣的出身,她應該嫁的更好。
謝綺年只是在閨中垂淚。表哥自然是極好的人,可是苗家只是鄉紳罷了。自己是謝家嫡女,難道不能像大姑母一樣嫁入富貴風光的公侯伯府?
最後應下親事的是謝豐年。“父親說了,苗家是厚道人家。”謝豐年很知足,“舅父舅母都很慈愛。”況且見捷表哥生的英俊,人又能幹,自己這庶女能嫁他為妻,有什麼好不滿意的。
求娶的是嫡女,自家姑奶奶許過來的卻是庶女,爭強好勝的謝家二舅奶奶氣病了。六月,謝豐年沖喜嫁了過去。婚事辦的很倉促,嫁妝也不齊整。可是謝豐年溫柔謙和,體貼小意的服侍公婆丈夫,如今苗家上上下下對她都是沒口子稱讚,“不愧出身大家,好教養。”待她都很好。謝豐年如今過上了豐衣足食、有親人陪伴的幸福日子。
謝綺年咬了咬唇,沒有說話。便是父親不能起復,自己不也是侍郎的侄女、翰林的侄女麼?又差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