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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出門前,他對顧裡說:〃你下午3點需要吃膠原蛋白藥片,5點的時候你和Jacko有約,之後晚上7點半,別忘記了去歌劇廳。〃說完關門出去了。幾秒鐘後門又開啟,他笑眯眯地補充道:〃不用費心去記,到時間之前,我會再次提醒你的。〃
顧裡把振動的手機拿起來,看見剛收到的彩信,照片上是穿得極其笨重的我,和同樣笨重的崇光,兩個人在白雪上,開心而燦爛地笑著。
顧裡也不由自主地笑起來。
她轉過頭看見剛剛藍訣開啟的窗戶,一絲冰涼的風吹近來,舒服地貼在臉上。
我和崇光聊過我和簡溪的故事,他總是很認真的看著我的臉,聽我哭哭啼啼地訴說。我每一次透過眼淚,看著他認真的眼神,就覺得有一種心疼。為什麼面前這個又溫柔又英俊的年輕男孩子,這個被全國各種女生男生瘋狂崇拜的偶像,會活不了多久。因為我是一個無神論者,所以我敢在心裡,痛恨上帝。
但是崇光看起來很精神,一點都不像得了癌症了人。除了看上去有些消瘦之外,他的氣色非常好。只是他幾乎不吃什麼東西,偶爾逛街口渴了,喝點飲料之後,會坐在路邊的椅子上,彎腰休息很久。
我聽人家說起過,並且也問過醫生,在他這個症狀和階段,是會有很多很多的疼痛的,吃止疼片也無法緩解。但是在我面前,崇光好象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他沒有和我說,也沒表現出來,所以我也沒辦法問。而且,在他面前,我都極力不去提關於癌症的任何事情。我知道自己在逃避什麼。
就像是被捆上定時ZD的人,假裝聽不見計時器滴答滴答倒數的聲音一樣。
都是逃避。
他也需要經常回醫院。
當他覺得孤單的時候,我就從公司去看他。宮銘沒什麼意見,他也希望有個人可以多陪陪崇光——在崇光所剩無幾的生命裡。
其實我心裡明白,我根本就不是在陪他,而是需要有一個人可以陪我。
我想要慢慢地恢復力量,以走出離開簡溪的這短黑暗歲月。
在一天接著一天過去的歲月裡,有時候我把崇光換下來的衣服帶去幹洗店,然後把他的衣服給他帶去醫院,他不愛穿病人服,覺得穿著那個東西時刻覺得自己快要死了。所以,他病房的衣櫃裡掛起了越來越多的名牌,我稱呼他的衣櫃為小恆隆。
有時候他也會拉我在地板上坐下,和他一起打遊戲。但是,我沒有那個天賦,在眼花繚亂的子彈和ZD中間,走不過兩圈,就橫屍倒地。崇光卻像是渾身都有地雷一樣,在槍林彈雨裡左右突擊,怎麼都死不了。有一次我非常不服氣地抱怨:〃你怎麼還不死!〃他聽到後停止了動作,沉默了。過了會兒他小聲的說:〃應該快了。〃電視螢幕上的戰士隨著他的手柄停止而停了下來,過了一會兒,就中彈倒地了。崇光咧著嘴,滿不在乎地笑著:〃你看,死了吧。〃他的笑容在夕陽裡,看起來有一種悲愴的味道。陽光把他下巴青色的一圈鬍渣,照得一片金黃色,看起來像英俊的英國皇室成員。
有時候我陪他在醫院的湖邊曬太陽。冬天的太陽越來越少。湖邊上的草地變成了介於綠色和黃色之前的一種病怏怏的顏色,看起來特別不精神。崇光有時候坐在草地上發呆,他的頭髮被太陽曬得金燦燦的,包括他的面板,他的瞳孔,他修長的手指,都在太陽下變得金燦燦的透明起來,像要融化進空氣裡消失不見,我有時候站在遠處,沒有打擾他,偷偷地掏出手機,拍下他在太陽下美好得像是精靈的樣子,他像是年輕的天使一樣,身上鍍了一層耀眼的金邊。
在一個下起雨的黃昏,我送了一些水果去崇光那邊之後,回到家裡。
客廳裡,顧源和顧裡兩個人挨坐著,彼此沒有說話。房間裡一片寂靜,我看見顧源臉上的神色,有點被嚇到了。在幾個月前,顧裡的生日會上,我看見過相似的神色。
我有點不知所措地走到他們面前坐下來,鼓起所有的勇氣,裝作幽默的樣子,調侃地問:〃誰快死了?〃
顧源抬起頭看著我,沒有說話。那一瞬間,我的心跳像是停止了一樣,我有一種直覺,我說中了。
在我臉色一片蒼白的時候,顧源輕輕地對我說:〃簡溪要走了,離開上海,今天晚上的飛機。〃
不知道為什麼。聽見這個訊息,我整個人卻突然放鬆了下來,甚至有一種想要喝酒的輕鬆感。
我聳了聳肩膀,笑了笑,說:〃你看,差不多啊,無論是死了,還是離開上海,都是可以形容為…他要走了…的一件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