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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一陣,默然轉身就走。
時漢庭只得自去關門,不悅暗念:日後要天天照顧這位不通人情世故的舅兄,當真麻煩得很,他痴稚拙鈍,反偏得呵疼愛惜,不必如自己一般,十年寒窗如此辛苦。
無奈之處又難免略帶些輕視不平,輕輕哼一聲:這世上人事,就是如此不公。
“狡猾奸詐,謊話連篇,栽贓嫁禍,圖謀不軌,城府深沉……”
“喂,我只是隨口說一句主謀是你,不用這樣損我吧?”盧射陽大翻白眼,“我還沒有你贊得這麼了不起,講這麼多,炫耀你漢學習得好啊!”
阿齊亞看他一眼,最後一句“厚顏無恥”懶得出口。
“阿岫沒頭蒼蠅似的跑出去找燭雁,萬一因找不到發了痴性……”他嘆氣,“難辦啊!”
“融雋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
“什麼樣子?”盧射陽蹲在階前無聊地拔草,“沒變痴之前?我瞧他那個實心眼,就算不曾經過變故,也精不到哪裡去。”
阿齊亞仰頭望著天空,像在遙遙追憶著什麼。
當年,那個沉靜俊秀的少年,不是現在這樣的。
“那時,我從科爾沁到京城,才不到一年,融雋沒有見過我,我卻知道他。”
因為他辜負的戀人,成了那個滿人少年的妻子。
“融雋年少聰慧,文武皆能,皇上很喜愛他,幾乎視為親子,親自為他指婚,選了……”
胸口一痛,話便說不出來,是他辜負了烏雅的情意,她才決然聽從指婚,願意嫁給連面都沒有見過的融雋。
而他拼命想要挽回,戀人卻仍然乘著紅轎,頭也不回,進入夫家大門。
“聽起來好像很曲折?”盧射陽大感興趣,正想詳細問個清楚,卻見大門口,白岫去而回返,呆呆站在外面發愣。
“阿岫,找到沒有?唉,看來是沒有,我就說……”
他興沖沖過去,到近前時,白岫茫然看了看他,忽然一掌揮出,他猝不及防,半截話卡在喉裡,堪堪一個倒翻向後躍去。
白岫連連緊逼,他傷瘓經年,且長久以來居於山村,絕少與人動手,身形出招都尚顯生澀。但他似是心神激盪,招招形同拼命,竟連盧射陽也吃不消起來,哇哇嚷著叫阿齊亞,“看什麼看,還不過來幫忙!”
阿齊亞只得上前一同招架,他出身蒙古八族,武藝自是從小練就,只是沒想到,有一天居然在這種莫名其妙的境況下與融雋動起手來。
一時人影紛亂,身形交錯勁風鼓獵,白岫出手越來越流暢,盧射陽與阿齊亞不敢與他硬拼,漸漸居於下風。兩人暗道不妙,不約而同想到繼續下去後果難料,少不得要拼上一拼,寧可傷他些。也要制住他。
哪知心念才動,白岫驀然停手,兩人又是不及預料,險些雙雙出掌擊在他身上,急忙向回猛撤,盧射陽簡直想破口大罵:“臭小子,你到底玩什麼花樣?”
卻見他頹喪蹲在地上,千分傷心萬分難過地道:
“我餓了。”
盧射陽與阿齊亞面面相覷,啼笑皆非。
白岫終究跟阿齊亞去了京城,燭雁沒有送他。
那之後,每天仍舊到時家親戚那裡幫忙做些家務,洗洗衣煮煮飯,日復一日,過得平靜而單調。
之所以平靜,是因為知道白岫會回來看她,至少,也會寫封信來。
整整七年,如同血脈親人,就算有一天,她很久以前就預料到的這麼一天,白岫要回自己的家,也會記得她,想念她。
但是,白岫這一去,並沒有回來。
夏天過去了,秋天來了,時漢庭鄉試及第,白岫還沒回來。
佟家老爹從山裡採參歸來,聽說此事,急匆匆趕到省城,心疼得怨天怨地,氣得兩天沒吃飯,一個月沒給燭雁好臉色,白岫也沒回來。
秋天盡了,下雪了,過年了,一封信都沒有。
冬去春又來,柳樹再吐新芽,杏花在濛濛細雨中綻放滿枝芳華,月亮夜裡虧了又圓,燭雁發現自己常常發呆。
大哥仍然沒有回來。
第8章(1)
客棧裡賓客雲集,熱鬧熙攘。已經放榜兩天,前來道賀的人仍絡繹不絕,相互恭喜著,開玩笑討要紅包。小孩子在人群裡鑽來鑽去地打鬧,跑到客棧門外,從沒掃淨的紅紙堆裡挑揀燃盡的鞭炮殘屑。
“恭喜恭喜!”
“同喜同喜。”
時漢庭含著笑,與經過道喜的各樣人還禮招呼。抽空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