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部分 (第2/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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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濟需要那樣高度密集的人口,二者之間有著一種相輔相成的關係。人口的增加,對於中國傳統經濟的各發展階段,無疑都起到過推動的作用(52)。
而且,我們不應忘記,在中國歷史中的大多數時間裡,農業都是“非充分生產”的,直到今天;它一方面養育了十幾億的人口,另一方面,不是仍然存在著大量的糧食(及其他農副產品)剩餘嗎?
人口增加還對租佃制度產生了深刻的“始料不及”的後果,它迫使地主將租地分給更多的佃戶耕種,結果就產生了張五常在《佃農理論》中所說的地租率的下降(53)。因此,我們怎能把中國歷史上的一切“不是”都推在“人口”上?或把那一切都稱作“不是”呢?
但是,上述論點很可能受到如下的指責:這是不是把中國的歷史說得太好了?還要不要中國革命了?如有學者指出,(人口眾多所導致的)整體性貧困是二十世紀中國革命的基本原因;否認這一點,對有關問題的解釋,就會纏入越來越多的解不開的死結當中(54)。這類意見曾在不同場合引起討論。筆者本人也數次得到學界同人的善意批評。如一次在爭論中,有同事說:如果把清史寫得這麼好,還要革命幹什麼!我想對此不能不給予正面回答。
問題在這裡大約包含兩層意思。一個是關於清史本身的。我的批評者和我也許都不同意“盛世”派一味誇飾的做法;可能也不贊成十八世紀的政治史只是一個“反貪汙史”的觀點。為此,我將作出如下的回答:恐怕(我們對清史)寫得“還不夠好”。
另一個是關於“革命”的,我曾在一篇文章裡寫道:即便我們把清史寫得再好(或清人做得再好),恐怕也不能排除二十世紀中國革命的發生。因為它是具有太多的理由和邏輯性了。這說來話長,首先,把一些“先進國家”的(工業)革命理解得太“輕而易舉”,按黃仁宇的說法,這本身就是一種誤解;即使是像英國那樣的國家,也是經過了一場大革命和長時期的努力才成功了的。更不用說那些“跟進”國家了。而中國在二十世紀面臨的現代國家的“三層重建”(以及“反帝反封建”諸問題),更不是清人能夠應付得了的,無論它做得多好。所以我們若想“否定”革命或把革命輕易地越過去,恐怕都是不可能的。(55)
最後,本文還想就人口思想的一些問題略加討論。在這場爭論中,雙方都緊緊地圍繞馬爾薩斯的人口思想為辯論的中心,馬爾薩斯短、馬爾薩斯長,一以馬氏的“馬首是瞻”,我覺得,這似乎是不必的。馬氏是兩百多年前的人物,他的思想已經在世界範圍的歷史中發生作用,至今也不能說沒有意義;但它畢竟不屬於嚴格的學術思想,我們為什麼念念在茲,總是以馬氏設問,而不能另行設立一套問題意識和自己的人口思想體系呢?
另外,當我們面對著中國的人口思想,如康熙皇帝、乾隆皇帝,以及洪亮吉等人的人口思想時,若非加以忽視,便是當頭一個“反向提問”:他們有沒有節制人口的思想?好像只有談到“砍殺人口”才是夠味,反之則失去了其意義和現代價值似的。所以,在有關方面,我想,我們還有許多的基本建設要作。
早年筆者曾就人口問題作過一點研究,隨後傳聞“淡出江湖”,也就不免於“孤陋寡聞”(56)和“落伍時代”之譏。茲作此文,以就正於方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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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曠新年:《計劃生育政策是民族自殺政策》(《二十一世紀》2009年2月號);括號裡的那幾項中,“資金”是“借”來的,“技術”是“學”來的,“資源”是“浪擲”的;易富賢:《大國空巢:走入歧途的中國計劃生育》稱之為“吃祖宗飯”((香港)大風出版社2007年版,第137頁)。
(2) 以上參見《中國傳統經濟的發展序列》,海洋出版社1999年版。
(3) 參見拙作《求學偶得》之三《政府和政府角色》。
(4) 參見高王凌:《十八世紀,二十世紀的先聲》,載《史林》2006年第5期。
(5) 李中清、王豐:《人類的四分之一:馬爾薩斯的神話與中國的現實(1700—2000)》,中譯本,生活·讀書·新知三聯書店2000年版,第54頁、第81頁、第156頁、第10頁。
(6) 李伯重:《墮胎、避孕與絕育——宋元明清時期江浙地區的節育方法及其運用與傳播》,《中國學術》第一輯,商務印書館2000年版,第71頁。
(7) 參見高王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