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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的人,而王子怡真正想得到的戀人其實是叛逆。
靜宜的安排,在假期的時候,我當作家庭的大事和父母說了。他們當然樂於贊成,特別在看過靜宜的照片後。
我卻還在猶豫。
再過幾天就要大四了,我把自己關在家裡,翻來覆去地想,自己該怎麼做。我知道,這一選擇就真是一輩子了:我到底會讓自己過什麼樣的人生。
開學前兩天,我去銀行把所有錢匯總到一張卡,看了下總額:刨去要交的大四學費,還剩下一萬二。
一萬二夠我賭一把的。我知道自己心裡在想什麼。
開學前一天,我突然打包行李,提前到校了。為的是要約靜宜。事實上我還沒有決定,我想猶豫到和她見面時,再下這個決心。
靜宜是個聰明的女孩,顯然也明白我約她的原因。她乖巧地做了很多安排:騎著腳踏車來找我,對我說,不如你騎車帶我到海濱公園走走。到了海濱公園的那座風景很好的橋上,她拿出我寫的幾首詩,開始念。
天氣很好,景色很好,風很好。她確保一切都很好,才轉過頭問我,你要對我說什麼?
我看著她,內心卻湧起一種負罪感和噁心,我知道,那是我對自己的厭惡。我厭惡那個精明計算的我,我厭惡那個做了精明計算又不願執行的我。我知道那刻我要開口說的,是傷害這個無辜女孩的話。
但我最終說了。
她真的是個聰明的女孩。她堅持要微笑,然後自己騎著車默默走了。從那之後再沒聯絡。而我在開學兩週打點完學校的事情後,便買了火車票準備去北京。
後來才意識到,在那很長一段時間裡,我那倦乏的、對一切提不起興趣、似乎感冒一樣的狀態,是愛情小說裡寫的所謂心碎。我原本以為,這種矯情的情節不會發生在我身上。
臨出發的前一天,我收拾了出租房裡的東西,拿到那間原本屬於我和厚朴的宿舍寄存。我想和厚朴道別,也想看看,此前的境遇在厚朴身上會催生出什麼樣的東西。
見到我,厚朴還是笑開他那兩顆小虎牙。我的床被他擅自拆了,一整套樂器就擺放在那。他看我進門,興奮地先是要表演打鼓給我看,然後又想彈吉他唱首自己新寫的歌。
然而,彈了沒幾下,他放棄了。坐在架子鼓的椅子上,頑固地打著精神,但消沉的感覺悄悄蔓延開。
他告訴我,原來的樂隊散了,誰被父母拉去實習了;誰準備考研了;誰認真地開始籌備畢業論文,希望衝擊優秀畢業生,爭取選調到政府部門……他們的“世界樂隊”,現在看來,更像是以青春的名義集體撒的一個嬌。在看到現實的未來後,各自投奔到新的軌跡裡去了,還賦予這樣的行動另外一個名字:追求。
只有厚朴,像是派對後留下來收拾的那個人。
“你有什麼打算嗎?”我問。
他確確實實愣了一下,又急忙裝作不假思索的樣子,大聲喊:“招新的樂隊成員,繼續玩啊,你別忘了,我是厚朴啊!”
只是這樣的宣誓,沒有從心裡透出來的力氣,讓人聽了,反而感覺到無法言說的虛弱。
我在內心掙扎了很久,終於還是沒有說出類似“務實點,想想未來要走的路”這一類的話。所以我最終無話可說,倉促地結束了那一次告別。
為什麼一定要來北京?其實我自己也不知道,只是覺得,這是我能想到的最徹底的地方吧。
到北京後,我確實感覺自己的判斷似乎是對的。北京的確是個徹底的地方。挑戰是直接的,夢想是直接的,在這個地方,要做的事情動輒都是“國家級別”,這裡的人,談論的經常是如何改變世界,而這些事情不是談論完就隨風散了,確實有的事就這樣實實在在地在發生。
這樣的地方很容易和荷爾蒙相互催化,給人帶來“世界確實無限展開”的那種眩暈感。這樣的地方,確實需要大量想戰天鬥地的人。
從一家雜誌社的試用機會開始,我得到了進入這個城市的機會,或者也可以說,得到被這個城市一口吞沒的機會。
在一段時間裡,我覺得這個城市裡的很多人都長得像螞蟻:巨大的腦袋裝著一個個龐大的夢想,用和這個夢想不匹配的瘦小身軀扛著,到處奔走在一個個嘗試裡。而我也在不自覺中成為了其中一員。
在北京的時候,我偶爾會想起厚朴,猶豫著要不要鼓勵他來到這樣的北京。北京這個夢想之地,從表面上看,似乎是厚朴天然的生存之所,然而,我也知道,在北京發生的任何理想和夢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