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睫毛下有明亮的漆黑眼眸,就像火焰在水底燃燒。朱利安諾感到自己的手指被灼痛了。他想那惡魔說的不錯,人都是有**的。他在心底裡渴望這女人,她鮮活而不馴,就像地中海迷霧裡誘人而食的海妖。他若想捕獲她就得做好被她拉下地獄的準備。可男人手握力量和權杖,為的不就是這一天嗎?若不能隨心所欲,他又何必向惡魔奉獻祭品?
朱利安諾感到沉醉。
僕人定時向他回稟巡法使們的動向,當得知雷蒙德已搜出了伊萬的收藏品時,他的手指終於離開了那幅畫。他站起身,背對著紅月餘暉下的庭院,沉紫色的眸子像是被火光映照的刀鋒般渴血而興奮 ,“哦,他總算找到了啊。”他說。
他命僕人為他更換了禮服,仔細的梳起柔軟的金色頭髮,在領口裝飾昂貴的絲帕。
這年輕的貴族在沉沉的夜色中盛裝等待,他渴望與雷蒙德正面交鋒。他甚至迫不及待的等雷蒙德來逮捕他。然後他會讓他知道,在翡冷翠誰才是正義的裁判者。
萬籟俱寂。
朱利安諾從興奮等到無趣,才望見雷蒙德踏著黑暗向他走來。這黑鐵之劍般堅硬筆直的男人身上沉積著厚重的憤怒和悲傷,他走到朱利安諾的眼前,靜靜的望著他,那冰藍色的眼睛像是夜色中積蓄風暴的深海。
這眼神令朱利安諾遏制不住笑意。
“真是遺憾啊。”他於是搶先開口,“我沒有想到,我的男僕好心收留的賤民,竟然是這麼殘忍的殺人犯。數月前安東尼向我請示時,我就該說不的——可就算你是主人,也不好過多幹涉僕人的私生活不是?”
出乎他的意料,雷蒙德並沒有被他的說辭激怒。他只是用有些乾啞的聲音,沉沉說道,“啊。我會將全部真相查明。無論是貴族還是賤民,殺人者終逃不過制裁。”
那篤定的話語令朱利安諾尖銳的惱怒起來——又是這樣,彷彿總也無法擊垮般。這男人正直、強硬,頑固的信仰著他所堅守的東西。明明已經經受了這麼多,卻依舊不曾明白什麼叫無力和絕望。他明明像他一樣出生便被拋棄和詛咒,他該是一匹被仇恨和報復欲支配的孤狼,他憑什麼會長成今天的模樣——站在陽光下,守護著正義,被人群環繞和信賴?
真想讓他親眼看到他所守護的東西粉碎在他的面前啊,這男人絕望掙扎的目光將是對他最好的褒獎。
“是嗎?”朱利安諾依舊微笑著,“祝您早日得償所願,檢察官先生。我已如約讓你搜查過僕人房了,你差不多是時候離開夏宮了。”他微微的仰頭,沉紫色的眼眸眯起,“……還是說,你依舊懷疑我的清白,想用你手中的‘暴力’逼我開口?”
雷暗沉的眸子望著朱利安諾,他的手靜靜的壓上了刀柄,“如果我說是呢?”
沉黑的夜晚在這一刻嘈雜起來,傭兵的皮靴踏著翡翠色的大理石聚集,橘色的火把河流般匯聚。全副武裝的亞美尼亞人簇擁在美第奇的身後,絡腮鬍子的隊長吐掉了口裡叼著的菸葉,灰眼睛如野狼狩獵般望著美第奇的敵人。
他們出生便是傭兵,每一個人都身經百戰,意志和武藝以人血淬鍊而成。他們無所憐憫也無所畏懼。付了錢你便買下他們的命,無論前路是無辜孩童還是地獄惡鬼,只要你一聲令下他們必以劍斬殺為你蕩平。
“傳訊一位貴族可不是這麼容易的事。”朱利安諾就在傭兵們的護衛下,含笑對雷蒙德說,“如果你手中沒有一位主教或是大公的諭令,便不該試圖對我指手畫腳。”他諾微笑著上前,按著雷的手緩緩幫他將長刀推回去,貼上他的耳畔詠歎般低喃,“不要緊張,我並不打算對您和您的隊員動手,尊貴的加洛林爵士。相信我,真要對付你我甚至無需動用武力——只要我乖乖的跟你走。猜猜若我的父親得知他的兒子在翡冷翠被非法拘禁了,會有什麼反應?是讓你永遠也走不出翡冷翠,還是將你立刻逐出翡冷翠?”
他望見雷的瞳仁劇烈的收縮,便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離開吧,加洛林爵士。面對這樣的敵人,沒有人會嘲笑你的逃跑。”
巡法使們怒不可遏,紛紛拔刀拱衛在雷的身後。他們不畏懼與這樣一隊傭兵交手,便是戰死也勝於在這惡魔手上受辱。
可雷只是安靜的垂眸,他的身形依舊如黑鐵之劍般筆直的站立,那銳氣卻已收納歸鞘。他鬆開了握刀的手,高高舉起——
“收隊!”他下達了這一晚在美第奇宅最後的命令。
“他們內訌了。”僕人如此回稟,“有巡法使向隊長揮拳,被其餘的人攔下來。已經有人離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