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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斯深吸了一口氣,走上前去,對雷說:“我們找到了安東尼——美第奇次子的貼身男僕。”
雷寒冰般的眼眸望過來,而彭斯靜靜的搖了搖頭,“他死了,在去普朗託的路上遇到了泥石流。我們把他挖出來,從他的衣袋裡找到了身份證明。”
——他們失去了可以指證朱利安諾?德?美第奇的最後一名證人。
他們明知那個囂張挑釁的笑著的男人就是殺人犯,那個男人自己也心知肚明。可這又怎麼樣了?他們既沒有證據也沒有證人。
明明已經被佐伊叮囑過了,可這一刻彭斯心中翻湧著同樣的衝動——什麼都不要想了啊,反正想也沒有用。是男人就直接提著劍殺過去,將殺害了卡羅的混蛋碎屍萬段!
27chapter 27
烏雲疊壓;悄然遮蔽了紅月的光芒。
巡法使們聚集在這件擺滿傀儡的小小倉庫裡,等待著隊長的決定。
漫長的靜默之後,雷煩亂的抬手鬆開了領結。他喉間的乾渴與窒息依舊不曾緩解;可他還是說:“繼續搜查。”
終於有人再也抑制不住怒氣;“還要搜什麼?我們已經搜了四個小時了;全是傀儡、傀儡、傀儡!都已經知道兇手是誰了;為什麼還要在這裡浪費時間!你看到卡羅的耳墜了,這不就是證據嗎——拿著去質問那個該死的美第奇;他敢不承認就砍死他!”
彭斯上前箍住了那個人的手腳;“你冷靜一下;憑一枚耳墜就想逮捕一個美第奇嗎?別忘了我們現在是在翡冷翠。沒有決定性的證據,不會有人准許你逮捕這城市的城主。”
“這話你去對卡羅說!”
四面一片沉悶;巡法使們眼眸赤紅,憤怒翻湧在沉默之間。以往他們對雷言聽計從,維護與信任雷是寫進他們心底的鐵則。誰敢對雷不敬他們必揚起嘲弄的笑容,冷然等他自取其辱。可這一晚他們就只是默許,因為那個人吼出的也是他們心底的不滿。
彭斯望著雷,希望他能說些什麼。但雷就只是死寂且靜默的在這屋裡尋找著。他將刀鞘插入傀儡堆裡,用力的敲打它們身後的泥牆。
鏗鏗、鏗鏗、鏗鏗……
後來他停了手,探身進歪斜擁擠的衣帽架裡,自角落中拉起一條鐵鏈。那鐵鏈連線著兩排衣帽架,原本用於收納,便無人在意。
他攥住那鐵鏈輕輕的晃動,滿屋子都響著清脆的嘩啦聲。雷抬手清開兩側的傀儡和衣裙,刺鼻的香水味騰散開。那香味濃烈到近乎發臭,所有人都忍不住掩鼻退了一步。雷也抬手背遮住了鼻子,可他沒有退開,反而上前一步,另一隻手用力的扽那鐵鏈。
只聽到轟隆一聲,那半堵牆就這麼倒塌下來。灰塵騰空而起,燭火滋啦的爆響。
灰塵散開之後,所有人都望向牆後。那是一個棺材般狹小的空間,一張張女人的人皮懸掛期間,就像一件件陰森的衣服。人皮下襬放著漆黑描金的罐子。濃烈的香料味就從哪裡傳來。就像是被捆住了手腳,每一個人都感到關節滯澀。半晌,終於有巡法使僵硬的上前,挪開了蓋住罐子口的碟子……
罐子裡盛著的是香料浸泡的內臟。
“……子宮。”彭斯干啞的呢喃。妓_女們殘破的屍首再一次浮現在巡法使們的腦海中。
巨大的靜默籠罩著巡法使們,就如同以往每一次,他們的隊長總是在無路可走的絕處扭轉局面。他們曾無數次見證。可與以往不同的,這一次他們竟然讓他孤身奮戰。冷靜下來之後,便是沉默的羞愧。
而雷的面容依舊淡漠,從一開始他就判斷出兇手並不是在毀壞屍體。兇手切割屍體的內臟,必然有特殊的目的——那些失蹤的內臟,很可能已經成為兇手的藏品。而現在的情形只是驗證了他的判斷。
但他的目光依舊透露出他內心的震動。他曾對米夏說,“確實有人不管見過多少次死亡,都像第一次”。而他也是一樣的。無論他抓捕和懲辦多少罪犯,他也依舊不能理解那些人心底的殘忍和險惡。而縱然理解了,他也只會感到加倍的憤怒和悲傷。
“讓查韋斯過來。”雷說,“……其餘人繼續搜查。”
這一次再沒有人質疑他的判斷。
。
紅月將沉,晨曦未起。正是一天中最黑暗的時候。
朱利安諾坐在鏡廳及地的玻璃窗前,望著畫板上跳舞的紅裙女郎。繪製這畫作的惡魔早已不知去向,空曠而奢華的水晶宮殿裡就只有他一個人。
朱利安諾用蒼白的手指描摹那熱烈的色彩,女郎低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