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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時候我身體很弱,別人在陽光下奔跑的時候,我就只能躺在床上望著天花板,聽女教師給我講經裡的故事。我曾以為全世界就只有我一個人這麼不幸。可是馬修斯告訴我,還有個孩子跟我一樣——就是你,雷蒙德。他給我講了很多你的事,大概比你自己記得的都要多。我一直相信你會明白我的感受。我十二歲的時候就開始期待與你見面,雷蒙德。”
“那還真是榮幸。”雷終於回了一句。
“是啊……可是當我真正見到你時,我才明白我錯了——要麼就是馬修斯欺騙了我。”朱利安諾望了一眼窗外的陽光,“你跟我截然不同。如果你能明白我有多痛苦,你怎麼會長成現在的樣子?”
雷望著朱利安諾。他只是感到莫名的憤怒,為美第奇家次子所謂的痛苦。你看他也不是不明白痛苦是怎麼一回事。
“那可真是遺憾。”雷說,“我很滿意我現在的樣子。”
朱利安諾輕輕的哼笑了一聲,“是啊,我也很為你高興。”他目光掃過雷的手腕,看到手套和護腕將每一寸面板都蓋住,他的眼睛眼睛微微的眯起來,帶了一種瞭然之後的輕蔑。
“不論如何,感謝上帝,我們終於見面了。”他微笑著,“下週二我會舉辦一場宴會,就在夏宮。不知道您肯不肯賞臉前來?”
“我很樂意。”雷沒有半點猶豫,他望著朱利安諾的眼睛,不懷善意,“簡直想不出拒絕的理由。”
“那麼我就恭候您的到來。邀請函稍後會送到府上。”他別有深意的微笑,“請務必帶上您那位的善良可敬的年輕女士。”
雷身後的巡法使一瞬間剋制不住自己的憤怒。而雷甚至沒有回頭,就準確的按住了他的佩刀。
“我會的。”他回答。
僕人在這個時候敲響了書房的門。得到准許之後他走進來回稟,“安東尼不在。他請假回鄉下老家,上午就已經離開了。”
朱利安諾望了雷一眼,笑道:“這種情況您打算怎麼處置?”
“去他的住處搜查。”
“您還真是得寸進尺。”朱利安諾坐回到自己的椅子上,吩咐僕人,“馬卡,帶上備用鑰匙,領這位老爺去安東尼的住處搜查。也請您把握分寸,”他轉向雷,“搜你該搜的地方,不要侵犯美第奇家的私邸。”
chapter 23
紅月不祥的輝光籠罩著翡冷翠,黑暗沉澱在每一條街巷。大聖堂利劍般的塔頂指向天空,像一個孤獨戍守的衛兵。這黑鐵一樣的城市在夜色中幽寂的蟄伏,全無甦醒的跡象。
已到了妓女都要閉門謝客的時間,上城的公民們早已沉沉睡去,下城也在放縱燥亂的夜生活後漸歸寂靜。黑暗中就只有沉黑而豐盈的水流在河道中喧囂的奔湧——這個夏季反常的多雨,在伏旱即將到來的時候,亞諾河迎來了臨時的汛期。
戰馬的鐵蹄踏上聖三一橋的橋面,溼潤的空氣中,噠噠的馬蹄聲雜著清脆的迴響傳入米夏的耳中。
她在黑暗中茫然抬起頭來,漆黑的眸子暗淡無光。
她就只是憑藉本能走到這個地方,靠著潮溼生露的牆面坐下來,安靜的等待。就像遊蕩的幽靈徘徊在冥河忘川的渡口前,總覺得該有一個令人懷念的聲音呼喚她,於是遲遲不肯離開。
而這短暫的驚擾之後,她在茫然中記起來,在很久之前她奔逃在這條街道上,迎面撞上了一個壞心眼的檢察官——來到這個城市之後她一直生硬的掙扎,所有的天真和幻想都被現實殘酷的撕碎,為了生存什麼都能利用和販售。可女人的心真是奇怪啊,就算在這樣的處境裡也還是會幻想騎士。想象他英俊、強大、無所不能,撕破黑暗破空而降,在絕望的深淵前對她伸出手,說“都交給我,不要害怕”。
當雷?羅曼諾在那個生死攸關的夜晚出現在她的面前,她便從掙扎求生的螻蟻悄然變回了一個女人。於是當這樣的關頭她無意識的來尋找他,就像失明之人緬懷那一個晨光破曉的黎明。
——果然到最後,她也還是不想就這樣安安靜靜的,在他所不知道的地方歸於塵土。
有戰馬停下來,馬上的人跳下來上前檢視,“是個女人,受傷了……”那人抬手撥過她的面孔,忽然提高了聲音,“是那個麵包師!她需要包紮……”看到她身上的傷,他倒吸了一口氣。
她身上遍佈割痕,就像被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