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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他是神的牧羊人,你該更尊敬他些。”
朱利安諾輕輕的笑起來,這年輕的貴族總是溫潤得像一顆珍珠,可這一刻他的笑裡卻有尖銳的諷刺。然而他也沒多說什麼,只掩飾著低落的情緒,抬頭去打量書架上參差的抄本。
黎塞留說:“我正要找你,朱利安諾,你在歧路上是不是走太遠了?”
“怎麼說?”
“你的貼身男僕在去普拉託的路上遇到了泥石流,這件事想必你已知道了。”
“是的。”朱利安諾微笑道,“我很悲痛。可這是天災,是神要召他回去,我又有什麼辦法呢?”
黎塞留搖了搖頭,“那是不是天災,我並不清楚。可朱利安諾我親愛的教子,有些事你能瞞過我,卻瞞不過神的眼睛。神總是比人知道的更多。”
“是啊……”朱利安諾嘆息般說,“神總是比人知道得更多,神也總是比人想象得更強大。可這又怎麼樣啊,神聽到人的祈禱,可他根本不放在心上。黎塞留我親愛的教父,你看地上的螞蟻,熙熙攘攘,庸庸碌碌,你不留神丟下一塊方糖,便足夠他們許多天的吃用。可你心裡對螞蟻又有什麼憐憫呢?”
黎塞留並不反駁他,他只說:“經過那道路的並不只有你的男僕——還有一百名聖殿騎士。他們當中有一人名叫帕西瓦,他和你一樣是神選者。”
“呵……”朱利安諾想要笑,可他笑不出來。他只淡漠的維持著微笑的表情,說,“想必他虔誠得像一隻綿羊。”
“可他強大得足以勝任聖殿騎士。”黎塞留說,“他從你的男僕身上察覺到了黑暗的契約,並且追蹤到惡魔的蹤跡——那惡魔試圖襲擊巡法局的檢察官,被他擊退了。現在聖騎士們正在普拉託追捕惡魔。”
朱利安諾默不作聲,黎塞留便放緩了聲音,追問道:“告訴我,朱利安諾,那惡魔與你無關。”
朱利安諾便輕笑著說:“那惡魔與我無關,老師。”
黎塞留將信將疑,朱利安便岔開了話題,他靜靜的望著黎塞留手中的信,輕聲問,“他有沒有提到我?”
黎塞留搖了搖頭,“沒有。”
朱利安諾便輕輕的控訴,“……他一次都沒有提起過我。”
黎塞留站起身來,將手搭上他的肩膀,他那雙因洞察而憐憫的眼睛望著朱利安諾,他說:“聽我說,我的孩子。你這樣想是不對的。你的母親是美第奇公爵夫人,她和你父親的婚姻為神所承認和祝福。她有體面的地位,過著體面的生活。而你是美第奇的次子。也許你不能繼承爵位和財產,但你依舊受人尊敬。總有一天你會位列樞機卿,甚至加冕為教皇。可這世上也有一些人,縱然他的母親是公國公主,父親貴為國王,他也依舊是低賤的。因為他是私生子,他連十字架都沒有資格佩戴。”
朱利安諾輕輕的笑起來,“可從本質上,我和他有什麼區別呢?我們都是神厭棄的私生子。”
黎塞留便搖頭,“同樣都是螞蟻,誰在意它是怎麼出生的?可你和他確實是不一樣的,你自己明白。而這一切,便也是聖座不過問你的緣由。”
朱利安諾輕笑道,“難道不是因為他欠了我父親太多錢?”
黎塞留只說:“整個歐羅巴都是他的。”
他回到書桌前再一度拿起教皇的親筆信,說,“聽我說,朱利安諾,現在你該做的不是像個孩子一樣打著滾要糖吃。教廷遇到了很大的麻煩,這正是你向他施恩的時候。”
朱利安諾便矜持的微笑,“什麼麻煩,說來聽聽。”
黎塞留從桌上雜亂的羊皮卷中翻找著,他說,“這預言原本只在神秘學中流傳——‘當地獄的眾王之王死去,天國的眾王之王便降臨。此後一個紀元都屬於他,可這神恩並非永恆。第七王座的君王將在紀元末誕生。人類以烈火和鮮血迎接他,他必以災厄和死亡回饋。他將開啟那門,顛覆神擬的規則,如此,黑暗的紀元便開啟了……’”
他終於將羊皮卷翻找出來,遞給朱利安諾,“《所羅門的啟示》,一整篇都在說這件事。”
朱利安諾不以為意的翻看著,“不過是一些窮術士用來騙錢的東西,他們總愛借所羅門的口編故事。”
“可這一回大約是真的——至少教廷看上去是信以為真了。”黎塞留說,“教會這十年清剿的魔鬼數目,超過過去12oo年的總和。到處都是災厄——地震、瘟疫還有噴發的火山,教廷的屬國一個接一個的投向異教徒的懷抱。教廷相信這些便是黑暗紀元的預兆。”他忽然便想考考他的學生,“當大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