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炤寧忙求著徐巖留下,又求著師庭逸去合賬,來回忙活了大半日,才把這檔子事糊弄過去。
師庭逸和吉祥都不在,炤寧思忖片刻,給自己找了個事由,帶著紅蘺幾個,把幾箱子畫作搬到竹園。
竹園深處的居室中設有密室,一間專門闢出來存放他們的畫和顏料。當初建造的時候,師庭逸就是這樣佈置的,她笑他大材小用,他卻說存個幾百年的話,就是一屋子的寶物,後人會感激他。
到了竹林,炤寧和紅蘺走在前面,叮囑隨行的幾個人一定要跟住,亂走動會觸動機關,陷入迷陣。
白蓮嘀咕道:“真是閒的王爺,在自己家弄迷陣,這是哪一路的雅興?”
炤寧笑了笑。
師庭逸自小喜歡奇門遁甲、五行八卦、排兵佈陣這些偏門學問,建造園子的時候,他算是學有所成,自然要試試自己佈陣的功力如何。
她那時候對他所精通的這些只是略懂得一些皮毛,全程湊熱鬧。
後來,在外面的日子,徐巖利用地勢、環境佈陣救了她和丫鬟護衛的命,她這才知曉其中的玄妙以及威力,不遺餘力地跟著徐巖苦學精髓。落魄時的日子總是顯得特別漫長,落魄的人的心總是不敢奢望前途光明、峰迴路轉。
如今想想,那段日子,拋開她沾染上的一些惡習,得到的益處、學到的東西其實不少。
往竹林裡走一陣子,便能看到低矮的院牆、雅緻的屋舍。
這裡每日有專人來收拾,但是並不留人在這兒看守,用不著。
炤寧徑自推開院門,走進室內。隨行的人把幾個箱子逐一抬進來。
三間房的面積,全部打通,沒有隔斷,居中設有一張大畫案,東北角一張架子床,西面放著兩個高低不一的書架,美人榻、軟榻、醉翁椅、多寶架、茶几、座椅隨意地擺在各處。
多寶架上的一個玉石花瓶下面是密室的開關,炤寧用力按下去,兩個書架緩緩分開來,現出裡面的密室。密室四面牆都設有一人多高的特製的書架、盛放顏料的高櫃。
紅蘺白薇帶著人把箱子抬進密室,動作麻利地將畫作分門別類,安置到房間裡偌大的書架上。
高櫃開啟來,是一格格大小不一的抽屜,裡面放著各色顏料。
炤寧記起太子妃立於桃花林中的模樣,起了作畫的興致,親自耐心地選出所需的顏料,一樣一樣擺到大畫案上,用心配色,又鋪開畫紙,凝神作畫。
紅蘺她們忙完了手邊的事,退到室內。
炤寧一面勾勒桃林中的景緻,一面和聲吩咐道:“我得把這幅畫畫完。你們先回去吧,這兒太靜了,估摸著你們也消受不來。”
紅蘺幾個稱是,靜靜退出去。平日,炤寧被她們數落都是常事,但在她心緒低落或是作畫的時候,決不能打擾,被打擾了她也捨不得跟誰甩臉色、發脾氣,只跟自己生悶氣——她們最怕就是她這樣。
不知不覺,天色就暗下來。
紅蘺專門返回來一趟,給炤寧送來了晚膳。
炤寧正在調製顏料,見了紅蘺,蹙眉道:“湖藍這個顏色我以前明明很拿手,今日也不知是怎麼了,顏色不是深了就是淺了。”
“別急。”紅蘺笑著寬慰道,“越心急越是不成,先吃點兒東西?”
“好啊。”作畫也是耗費力氣的一個事兒,炤寧真餓了,轉到茶几前落座,唏哩呼嚕地吃飯。
“跟貓似的。”紅蘺笑著咕噥一句,又道,“王爺還在書房,晚間跟徐叔一起用飯,吉祥在那兒睡大覺呢。”
“嗯。他要是回去,你跟他說一聲。要是畫到很晚的話,我就在這兒歇下。”
紅蘺嘴裡稱是,心裡卻想,那怎麼可能?王爺和吉祥,哪一個都不會答應,不找過來才怪。她等炤寧用晚飯,將飯菜收拾起來,回了前面。
炤寧繼續鼓搗顏料,停停歇歇地完善腦海中的畫面。
室內漸漸有了清寒之意,夜已深了。
師庭逸踏著明月清輝,來竹園接炤寧回房。進門時,見炤寧小臉兒上的神色分外專注,聽得輕微聲響,抬手移開畫筆,抬眼看向他,大眼睛亮晶晶的。她笑了笑,繼續斂目作畫,“我要畫完畫才睡,你先回去吧。”
“畫什麼呢?”師庭逸以為她又在畫吉祥,他已經見過好幾張吉祥的工筆畫了。
“畫的太子妃。”炤寧道,“覺得有一刻的她……很叫人動容,想用畫記下來。”隨著他趨近,她聞到了酒味,“你跟徐叔喝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