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錯刀霍然斬下。他眼底波光閃爍,再斂睫時已寂然無波,一手端在那背部某處,指尖迅速掐出明晃晃的銀針來。另一隻握住箭矢的手慢慢傾注力量,狠狠一旋,再一次入肉三分。
眼前一片模糊,拋卻一切哀怨苦痛,鄭媱閉目沉沉睡去。
李叢鶴雙腿竟也隨著鄭媱閉目的瞬間軟倒在地,飛速地爬過來探鄭媱的鼻息,嚇得手一縮,坐在一邊呼天搶地。
“右相大人!這下好了,你把人殺了,可要如何向陛下交差啊?”
“如何交差?。。。。。。”曲伯堯藏手入袖,指上染血的白玉環不住顫抖,目視手下人有條不紊地抬走鄭媱,音聲泰然:“李大人,勞煩上奏陛下,罪臣鄭崇樞次女鄭媱桀驁難馴,若御前侍君定懷不臣之心,為絕後患,曲伯堯,已將其就地正法。”
3、女姝(已修)
是夢?
是要重活一世?
還是魂魄離了體?
她的雙膝如今都沒在水中,她竟能自由地穿梭在碧葉裡,芙蕖間,碧幽幽的水波盪滌著她的裙裾,雲頭紋如意錦履不溼,蓼蘭色銷金羅裙不濡,她沒有一絲一毫浸於水下的感覺。
婉轉的歌聲自迭迭翠蓋、菱花深處飄來,歌得珠圓玉潤、娓娓動人。歌曰:“吳姬越豔楚王妃,爭弄蓮舟水溼衣。來時浦口花迎入,採罷江頭月送歸。”一歌罷,又一歌接來: “荷葉羅裙一色裁,芙蓉向臉兩邊開。亂入池中看不見,聞歌始覺有人來。。。。。。”
嫋嫋的歌聲迴盪在彎彎曲曲的荷澤,驚飛了翠蓋下棲息的一雙鶼鰈,那比翼鳥抖了抖鮮亮的羽毛,撲稜稜地打著荷葉、參差滑上了藍天,水珠便從藍天滑落,跌至迎風舉起的翠蓋,再濺向貼水新生的小荷錢,日光裡瑩瑩閃爍著。
“菱葉縈波荷颭風,荷花深處小船通。逢郎欲語低頭笑,碧玉搔頭落水中。”歌聲越來越近,透過籠罩於芙蕖間那層薄薄的水汽,依稀可辨出一物正搖搖晃晃而來,打得周邊的荷葉撲撲作響,是一精緻的小型朱漆畫舫,舷底輕輕擦著枳白色的菱花而過,硃紅的舫燈與探上來的水芙蓉繾綣廝磨,若萬千蝦鬚攢集而成的金流蘇徐徐晃動,風拂時撒開又合攏。
舫內黃鸝囀啼般的歌聲依舊不絕如縷:“若耶溪傍採蓮女,笑隔荷花共人語。日照新妝水底明,風飄香袂空中舉。岸上誰家遊冶郎,三三五五映垂楊。紫騮嘶入落花去,見此踟躕空斷腸。”
歌畢,一戲謔的女聲笑問:“也不知是誰家遊冶郎,竟讓姐姐如此掛肚牽腸,甘願被父親破口責罵,也要冒險前來私會她的遊冶郎。” 那聲音聽起來竟是十分地熟悉。
“媱媱——”舫內傳出擊案之聲,“說好了不取笑你姐姐的。”
那戲謔的女聲卻再次升起:“姐姐出來與太子殿下私會,還要拉上我做掩護,不知姐姐要如何回報我才好,一會兒見了太子我非要喊他一聲姐夫才覺得解氣呢。”
“沒羞沒臊的,是你這小妮子家說出的話麼?也不怕被人笑話,你這傻妮子,是想逼著你姐姐早些嫁人麼?不知那曲伯堯以前都教了些什麼予你,叼著別人的小辮子都不會饒人了。”
音落,舫內二女相繼掀簾而出,低眉引袖時,水波映照下的玉搔頭瀲灩晃動,身形窈窕的二女立在甲板上,迎著溫涼的水風,罩紗絹衣翩然欲飛,一個破瓜年紀,一個豆蔻年華,那不是記憶中的姐姐鄭姝和自己麼?此時,她的靈魂似又覆上了十三歲自己的身。
姐姐與她在甲板上說笑了兩句,立了一會兒又轉身進了舫,留了她獨自一人立在甲板上。她左顧右盼,望見對面有漣漪蕩來。待足下所立的畫舫再往前移了一段距離後,亭亭荷蓋掩映的精緻一角便顯露了出來,也是一隻畫舫,匿在一處靜謐而隱蔽的水灣,幾乎靜泊。太子殿下似乎已經等候多時。
再細細窺看,一望無邊的翠色裡,稀稀疏疏地點綴著團團緋紅,幾抹眩目的光華正透過荷葉隙裡耀目地閃爍。那爍光周圍,四爪青蟒若隱若現。她看見的,正是男子腰間的琉璃碧玉帶和所穿的青蟒袍。她伸長了脖子,翹首再看,心想,那背身立於舫頭,正出神冥想的男子定然是太子。
隨著畫舫的前行,前方一支斜斜探出的水蓮越來越近,她靈機一動,待船行至,快速折了來,不斷調整方向去對那人的背影,卻不料那人陡然回身,與她四目相接,她尷尬地不知所措,而手中的蓮花已經不聽使喚,直直朝那人擲去。那人一個側首,將飛來的蓮花穩穩握在手裡,而後全神貫注地盯著她看,手中的蓮花只剩了未飽的蓮蓬和金黃的花蕊,花瓣早已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