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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綃與葵娘一個逃,一個追,葵娘追得並不快,洪綃逃跑的速度也有意放得緩。
一道牆橫在眼前,這大殿已經到了頭。洪綃左右探看,選了一側,沿著牆根繼續走。
又走一陣,便見了一扇門。
洪綃推開門,從外頭望進去,只見得漫天細雨飄灑,天地間一片氤氳迷濛。
這間門後頭,有一方涼亭,四面都給及腰的木欄圍了,唯留了與嶽離宮大殿相連的這一道門。涼亭中心擺著一方石桌,兩塊石凳相對而放,石桌上刻著縱橫交錯的格線,格線之外,放著兩個圓盒,裡頭的棋子卻空了。
圍欄之外,是萬丈懸崖,深不見底。
若走進這間涼亭,便好似走進了死路,只消有人往門口一堵,裡頭的人插翅也難飛了。
洪綃看清裡頭的環境,也不往前逃走了,毅然地踏步走了進去。
不多時,便聽見極細微的腳步聲。
葵孃的輕功算不上壞,在江湖裡頭,也算是上游的了,保命足夠。只是還做不到洪綃那般,踏雪無痕,遇著洪綃這般耳力驚人的人,行走間的動靜,便難掩過了。
那腳步愈發接近,接著,葵孃的身影出現在了門口。
葵娘看見了洪綃的身影,也看清了裡頭的環境,她站在門外,卻有些踟躇。
如洪綃這般,大剌剌地將自己立於險境之中,多少都有些諸葛丞相空城計的意味了。葵娘見了她這般漫不經心,便越發以為她有什麼計謀,想要引自己進去。
洪綃斜倚著涼亭的一根大梁,目光落在身下空幽幽不見底的深淵,專注的神情好似倚欄觀花的少女。
她的衣裳已經慘不忍睹,一隻袖子血已經幹了,整個袖管都一片暗紅,乾涸的布料貼著肌膚有些難受,衣袖被挽起了一些,露出同樣是一片暗紅的手臂。因著一番動作,血跡摩擦得有些斑駁,腕上一點殷紅,在血色之中,顯得有些發暗。
胸前的血跡儘管已經不再蔓延,可血還溼濡濡,鮮豔扎眼。她的髮髻也歪了,鬢雲散亂,一撮頭髮擺脫了髮簪的桎梏,落在右肩。
她應當是狼狽的,惶惶如喪家之犬一般。
可現實卻並非如此,洪綃的嘴角天然地揚著,你說不清她究竟是笑,還是習慣使然。她的神情卻總是寧和從容的,望著人的時候,眸子烏漆漆透著光,哪怕這般年紀了,卻也好似林間潺潺溪流一般清澈明亮。
她以這樣的目光,望著門外的葵娘:“這裡是死路,我逃不掉了。”
葵娘心中莫名有些煩躁,沉聲道:“你究竟在弄什麼玄虛!”
殿外把守著許多嶽離宮弟子,遠一些還有來侵的敵人。因著嶽清雲和葵孃的勾結,所以這一處門外的嶽離宮弟子與來敵也不過是做做模樣,實際上並沒有當真鬥得不可開交。洪綃就算是輕功驚人,有葵娘和嶽清雲下令,在兩派弟子的夾擊之下,也決計逃不出去。
可洪綃要是在殿內兜圈子,甩掉葵娘,然後從潛進來的密道原路返回,也未必不能逃得生天。
現下她卻自尋死路,找了個四面絕壁的房間,也不逃跑,反倒等待葵娘到來,這就令人有些捉摸不透了。
洪綃直起身,背部挺直,離開了依靠的樑柱,目光透亮:“我是在想,自上回一別,有許久沒有好好地與你說過話了。”她聲音輕柔,帶著些感懷:“再早些日子,我接到你要成親的訊息,還高興得緊。沒想到,轉眼間,一丈紅死了,你也變了,這些時日我又是逃跑,又是躲藏,又是追著旁人的腳步,一路奔涉,渾渾噩噩,好似夢遊一般。方才你那一刺,我心中只是想,倘若換了我,我大抵仍是下不去手的,因而越發覺得疑惑……不論你是葵娘也好,蝰蛇也罷,我們相交也算有些年頭了,為什麼時時刻刻都想奪我性命?”
葵娘眼中掠過一絲追念,轉瞬間卻給陰狠給替代。她扯開嘴角,露出一口森森白牙,皮笑肉不笑:“我換一張麵皮,便換了一個身份,你要同我論情分?”
洪綃兩指捏著匕首柄,低頭在身旁的木欄上輕輕刻畫:“我與一丈紅,從前待你如血緣親族一般,人非草木,你當真一些也不曾往心裡放過?”
葵娘冷笑道:“你與一丈紅?從頭到尾都只有你與一丈紅罷。假惺惺做出姐妹情深的模樣,也不嫌肉麻?若不是為了百納心法,你以為我願意呆在你們旁邊,瞧你們兩個人那樣噁心的親密?”
“噁心的親密?”洪綃歪著頭,好似發現什麼奇物一般,露出好奇的神情。
葵娘道:“兩個女子,卻整天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