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部分 (第3/4頁)
標點提示您:看後求收藏(奇妙書庫www.qmshu.tw),接著再看更方便。
個被毀滅的騎手,去充當人間紛爭中死去的兒子們的母親。因此,當孤獨的漫遊者沿著村中小街踽踽而行時,婦女們站在那兒編織,男人們在園子裡挖土,黃昏似乎預示著不祥;人們佇立不動,彷彿他們知道並且無畏地等待一種令人悚然的厄運,它即將把他們徹底毀滅哩。
室內,在食品櫃、桌子、放著天竺葵的窗臺這些普通物品之間,女房東彎下身子,拿掉桌布,此時,她的身影在燈光下猝然變得柔美,成為可愛慕的化身,使我們不由得想擁抱她,只是因為想起了人情的冷漠,才剋制了。她拿起果醬,放入食品櫃:
“今晚沒有事了嗎,先生?”
可是,那孤獨的漫遊者向誰答覆呢?
在攝政公園裡,那位上了年紀的保姆就這樣在熟睡的嬰兒身邊編織,彼得·沃爾什就這樣打著鼾兒。忽然,他猛地驚醒過來,喃喃自語:“靈魂死啦。”
“上帝啊上帝!”他大聲自語,伸展四肢,睜開雙眼:“靈魂死啦。”這四個字同他夢見的某一個情景、某一個房間,以及某一段往事有關。夢境中,那情景、那房間和那一段往事變得更清晰了。
那是在九十年代初的一個夏天,在布林頓,當時他正瘋狂地愛著克拉麗莎。房間裡有許多人,大夥喝完了茶,圍坐在桌邊說笑,房裡灑滿了橙黃色燈光,煙霧瀰漫全室。他們在議論一個附近的紳士,他娶了女僕為妻,那人的名字他已忘卻。總之,那人娶了女僕,還把她帶到布林頓來拜訪——糟糕透頂!她渾身豔裝,簡直可笑。克拉麗莎學她的樣子,說她像只“白鸚”。而且,那女人嘰嘰呱呱,嘮叨個不停。克拉麗莎模仿她說話的樣子。後來有人說——那是薩利·賽頓——要是知道她在婚前已有過一個孩子,是否會影響感情?(當時,在男女混雜的場合提這樣的問題是夠大膽的。)眼下,彼得腦海中重新浮現克拉麗莎當時的模樣:她的臉頓時漲得通紅,而且不知怎的扭曲了,她說:“哎,那我再不能跟她說話了。”這一下,坐在茶桌四周所有的人似乎都顯得坐立不安,令人十分難堪。
他並未由於她計較這一點而責怪她,因為在當年,像她那樣成長起來的女孩子什麼也不懂。但是,她的姿態叫他生氣:她膽怯而又嚴厲,傲慢而又拘泥。他本能地說了句“靈魂死啦”——她的靈魂死了——從而給那時刻一個特定的意義,這是他慣常的行為。
每個人都忐忑不安。當她說話時,每個人似乎都卑躬屈膝,然後挺起身來,顯得異樣。他還記得,薩利·賽頓當時活像個調皮的孩子,腓紅著臉,俯身向前,想說話而又害怕。克拉麗莎確實會把人唬住的。(薩利是克拉麗莎最要好的朋友,常住在布林頓,人很可愛、漂亮,面板黝黑。那時,她被認為是個十分大膽的女子,他經常給她抽雪茄煙,她就在臥室裡抽。她不知是和什麼人訂了婚還是同她家裡人吵了架,總之,老帕裡對他倆都不喜歡,反而使他們的友誼加深了。)爾後,克拉麗莎站起來,臉上還帶著對大夥生氣的神態,藉故獨自離開了。她開啟門時,那隻毛茸茸的大牧羊狗跑了進來。她狂喜地摟住了狗。彼得覺得她好似在對他說——他知道這一切都針對著他——“我知道,你認為我剛才說的關於那女人的話非常荒謬,可是,你瞧我多麼富於同情心啊,瞧我多愛我的羅勃(43)!”
他和克拉麗莎總是不必交談便能息息相通,她能立刻感覺到他在批評她,於是她會作出一種明顯的表示為自己辯解,就像這一回在狗身上大做文章——然而,從來都騙不了他,他總能看穿克拉麗莎。當然他並不則聲,只是悶悶不樂地坐著。他們之間的爭吵往往這樣開端。
她關上了門。頓時他變得異常抑鬱。一切都顯得徒勞——繼續相愛,繼續爭吵,繼續和好,有什麼用呢?!他獨自信步走去,在戶外小屋與馬廄之間漫步,觀看馬匹。(那地方簡陋得很,帕裡一家從不富裕,不過總有馬伕和小馬倌當差——克拉麗莎酷愛騎馬——還有個老車伕——他叫什麼名字?——還有個老保姆,他們叫她老穆迪或老古迪那樣的名字。人們被領到一個小房間裡去看她,裡面放著許多照片和鳥籠。)
那天晚上糟透了!他越來越感到鬱悶,不僅為那件事煩惱,而是為了一切。更糟糕的是,他不能見到她,不能向她解釋,不能把事情說清楚。他們的周圍總是有外人——她卻裝得一如往常,好像什麼也沒發生似的。那便是她的可惡之處——這種冷漠、這種無動於衷,深深埋藏在她的心底;今天早晨,他和她談話時又感到了這一點,她的內心深不可測。可是天知道他是愛她的。她有一種奇異的魅力,能撥動人的神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