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部分 (第2/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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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誰到了倫敦?”布魯頓夫人忽然想起了這個秘書,“咱們的老朋友,彼得·沃爾什。”
大夥都會意地微笑。彼得·沃爾什!布勒希小姐又自忖:達洛衛先生聽到這訊息真的高興,而惠特佈雷德先生一心只想吃雞哩。
彼得·沃爾什!三個人(布魯頓夫人、休·惠特佈雷德、理查德·達洛衛)都勾起了同樣的回憶——彼得怎樣熱烈地陷入情網,遭到拒絕,流亡印度,變成種植工,潦倒不堪;理查德·達洛衛卻非常喜歡那親愛的老朋友。布勒希小姐看出這一點,窺見他那褐色的瞳仁裡含有深情,看出他在躊躇,考慮;這引起了她的興味,實際上她是一直對達洛衛先生饒有興味的;此刻她心裡在嘀咕:他對彼得·沃爾什究竟怎麼想的呢?
大約他在想:彼得·沃爾什曾愛過克拉麗莎;他要吃完午餐後立即回家,找克拉麗莎談一下;他要滔滔不絕地說他愛她,愛她。真的,他會那樣說的。
布勒希小姐一度幾乎愛上了那些沉思默想;而且達洛衛先生總是那麼可靠,還是個非常文雅的君子吶。如今,米莉·布勒希已四十歲了,所以只要布魯頓夫人點一下頭,或突然微微轉過臉來,她便心領神會,雖然她一直深深沉湎於那些冥想中;她以超脫的態度和無瑕的心靈沉思著,生活無法欺騙她,因為從未給過她一丁點兒有價值的玩藝兒;她天生沒有纖毫嫵媚之處,無論嘴唇、臉頰或鼻子,都不會含笑地曲傳風情;因此,只要布魯頓夫人點一下頭,她就立刻叫珀金斯趕快端咖啡。
“不錯,彼得·沃爾什回來了,”布魯頓夫人道。所有在座的人都有些得意。因為,他受盡磨難,功不成名不就,終究回到他們中間,彷彿回到安寧的海灘。不過,他們又考慮:實在沒法幫助他,由於他的性格有一種缺陷。當下,休·惠特佈雷德說,當然可以向某個要人提起彼得。他說自己將寫信給執政的大臣們,為“我的老友彼得·沃爾什”疏通,但一想到這種信,他便皺起眉頭,露出鄭重其事而又無可奈何的神色。因為這種推薦信不會有什麼效果——不會產生一勞永逸的結果,由於彼得的性格有缺陷。
“他跟某個女人有些糾葛呢,”布魯頓夫人道。在座的人早已揣測那話兒是麻煩的根源。
“不過,”布魯頓夫人急於撇開這話題,“咱們還是聽彼得本人怎麼講吧。”
(咖啡還沒端來,慢得很。)
“眼下他住在哪兒?”休·惠特佈雷德喃喃地問道;這一問立即在僕人中引起一點反響,猶如在灰濛濛的潮汐中激起一絲漣漪;那些僕役像流水一般,晝夜不息地圍繞著布魯頓夫人,為她收集需要之物,擋住可厭的人,宛如用精緻的纖維織成的一張網,衛護著老夫人,替她抵禦衝擊,減少打擾;這張網籠罩著布魯克大街上這幢屋子,那裡所有的東西都安放得井井有條,需要時由頭髮灰白的珀金斯揀出來,絲毫不差,他已跟隨布魯頓夫人整整三十年了;當下,這老家人寫下了彼得的地址,交給惠特佈雷德先生,於是他掏出筆記本,抬一下眉毛,把那紙片夾在最重要的檔案中間,隨即說,他要叫伊芙琳請彼得來吃飯呢。
(僕人們在等惠特佈雷德先生夾好紙片。)
布魯頓夫人自忖:休的動作實在慢。她還注意到,他發胖了。理查德則始終保養得神清氣爽。老夫人等得不耐煩了;她的整個身心絕對地、無可否認地、甚至專橫地傾注於一項計劃,急於甩掉這樁微不足道的瑣事(彼得·沃爾什和他的私生活);那項計劃使她全神貫注,不僅如此,而且佔據了她的靈魂,滲入靈魂深處,那是她的命根子,倘若沒有它,米利森特·布魯頓就不成其為米利森特·布魯頓了;這計劃乃是讓上等人家年輕的子女們出國,幫他們在加拿大立足,並且相當順利地發展。哦,她誇大了。敢情她已失去中庸之道了吧。對於別人來說,移民的計劃卻非靈丹妙藥,也不是崇高的設想。對於他們(包括休、理查德,甚至忠心耿耿的布勒希小姐)來說,這項計劃不能使鬱積在內的自我主義得到發洩,而布魯頓夫人卻感到,這種自我中心的情緒正在高漲,因為她是一個剛強與威武的女人,營養充足,家世顯赫,直率而衝動,感情奔放而缺乏自省的智力——她認為,人人都應該坦朗和單純,為何不能呢?像她這樣的女人,一旦青春消逝,就必須將自我主義發洩到某個目標上,不管是“移民”還是“解放”;無論如何,她在靈魂深處日日夜夜圍著這一計劃轉,所以它必然變得光華四射,熠熠生輝,彷彿一面明鏡,又似一塊寶石,時而小心翼翼地藏起來,惟恐人們嗤笑,時而又拿出來炫耀。總而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