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則我憑什麼不殺他,還要放他回來。朝臣們在早朝上吵了整整七天,更指石英陣前通敵,證據確鑿,論罪當斬。殷燕寧好不容易把石英保了下來,判他充軍,可石英啟程那日,剛一出牢門,便一頭撞死在門前的大石上。
然而此刻,就在這營帳中,石英還未死。他被士兵押解,走到門口,突然回頭,對我露齒一笑。
“你只關心燕寧哥好不好,就不關心衛明將軍麼?”他噙著冰涼的笑意道,“不過就算你關心也沒有用,這六年來,衛將軍一次都沒有提過你——一次都沒有!”
他昂首走了出去。
我很尷尬。
帳中的氣氛也十分尷尬。
戚長纓知道我跟衛明那點子事——事實上當時的朝臣都知道——他充滿同情地望著我,而夏炎比較瞭解前因後果,一個勁給戚長纓使眼色,戚長纓卻看不到。
我看到了,我一眼掃過去,夏炎眼觀鼻鼻觀心,平鋪直敘道:“臣剛剛什麼都沒聽見!”
“很好。”我點點頭,走出營帳,“朕去看看狼王。”
……直到我放下營帳的門簾,還能聽到戚長纓在裡頭壓低了聲音問:“狼王?哪個狼王?我知道的那個?他怎麼在這兒?抓來的?”
回了起居帳,哈丹坐在床上,正背對著我給自己上藥。他身上添了幾處傷痕,雖是皮肉傷,卻也要細細包紮。我見狀趕忙走上去,從他手中奪過藥瓶道:“我來。”
哈丹瘦了點,腰細了,肋骨略微突出,穿著衣服還不明顯,上衣一脫,真叫人看得心疼。我小心翼翼將藥粉灑在傷口上,他疼得吸氣,口中卻笑道:“十一,我方才去看了追風。他們不知道追風是神駒,把追風同其他馬匹關在一起,草料喂得一樣,追風根本不吃,瘦得皮包骨頭。我剛剛抓了一把草給它,它三兩口吃完了,我把一包草料都丟給它,一轉頭,又沒了。”
他的傷口有刀傷,但更多是拳腳造成的瘀傷。內裡都被打出血了,洇出一片,表皮未破,形成一大塊一大塊青紫的傷痕。那些刀傷要撒藥粉再包紮,瘀傷卻只能手蘸了藥膏一點一點推開。我一邊給哈丹推,哈丹一邊說:“萬幸找回了我的彎刀,那刀是草原獨一把,我用得最趁手就是這個。要是丟了,我心疼不說,從哪裡再打一把都是個大問題。好在他們不識貨,那天搜身的時候把我的刀跟其他兵器扔在一起,我翻了好久,可算給找到了。還有……”
他的聲音戛然而止,突然什麼都不說了。
好一會兒,他摸摸我的臉,柔聲道:“十一,你在哭麼?”
我吸吸鼻子說:“沒有。”
“我就是怕你難過,才故意扯這些叫你分心的。”哈丹嘆了口氣,將我摟在懷裡,“別難受,我這不是回來了麼?”
我輕輕摟住哈丹的腰,離得遠還好,這會兒抱緊了,臉頰貼著他的頸窩,聞著他身上熟悉的味道,我忍啊忍,眼淚還是忍不住。我微微張開嘴,咬住他的脖子,細細的,細細的咬。咬出兩排牙印,又舔了舔那裡。
“這樣的事可千萬別再來一回了。”我說,“你都不知道這幾天我是怎麼過的。”
哈丹順著我的頭髮,叫我坐在他腿上,像摟個孩子似的摟著我。明明他才是吃了這麼多苦,受了這麼多傷的人,我卻覺得心裡委屈極了。他的手指插進我發中,忍不住笑,時而吻吻我的發頂,時而拿大拇指擦擦我的臉。我手裡還抓著藥瓶,側身靠在他懷裡,手指頭蘸了藥膏,有一搭沒一搭的給他上藥。
他道:“當日看著你出城後,我把甲冑脫了,換了普通士兵的衣衫,混在普通士兵裡。沒人認出我,咱們的人也互相照應。我聽看管我們計程車兵互相聊天時說,石英是為了立個大功,所以主動領了兩萬兵馬來花洲城換防,如今他雖打了勝仗,卻沒能要你性命,所以要殺俘來逼你投降。我沒想到你會搬戚將軍這個救兵來,卻想到以你的脾氣絕不會降,更不會坐以待斃,所以暗中與兄弟們商定,咱們的大軍攻城之時,我們同時於城中起義,裡應外合,拿下花洲城。”
“那些站在城樓上的兄弟都是自願赴死的。”哈丹道,“我們私下已然說好,只要此戰能勝,無論誰生誰死,大夥都心甘情願。四天,我們死了四十個兄弟,本來第四天要點到我上城樓,有個兄弟站出來,頂了我的名字。十一,他們都是為我軍而死,我們定要厚待他們的家人,要……”
要如何,我再沒聽到。
我縮在哈丹懷裡,一夢香甜地睡了過去。
醒來已經是第二天早上,外頭大亮,我瞧了瞧帳頂透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