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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的事情吧?”楊琛點點頭,然後不動聲色地換了個話題——短短几天,“繡玉閣”三個字已經將他的耳朵磨出了繭,他實在不想繼續跟人聊這個了:“有件事還想勞煩姑娘,待我回京之後,是定要答謝府上的救命和收留之恩的,可是不知道夫人喜歡什麼,只能請教姑娘了。”小如愣了片刻,心內一驚,臉上卻慌忙重新擺出那副心無城府的笑容:“我們夫人最喜歡的東西,公公怕是也難得著。不如就不必講那麼些虛禮,送我們點京城的點心叫我們嚐嚐鮮好了。”楊琛也笑道:“若真只叫人快馬加鞭送點心到這兒來,才是虛禮。姑娘且說來聽聽。”小如見火候已八九不離十,便嘆息道:“公公有所不知,我們夫人自老爺過世以後,十幾年來一直冰清玉潔,恪守婦道,又勤勉持家,生怕哪裡出了錯玷汙了這書香世家的門楣,饒是這樣,也難過上清淨日子——公公想想。”小如熱切地抬起眼睛,說故事的天性又自然而然地破土而出,“老爺才剛下葬,族裡的長老們就把我家夫人帶到祠堂,硬要她尋死殉夫,估計也是擔心當時夫人才十六歲,正值妙齡,不可能幹乾淨淨地守一輩子吧……”
楊琛終於忍不住大笑了起來,直笑得小如心裡發毛——這小丫鬟煞有介事地學老人講古,神態居然也隨著變得老氣橫秋起來,楊琛一面笑,一面抬起手背擦了擦眼角笑出來的淚,其實他也知道,他偶爾會爆出來一陣完全不由自己控制的狂笑聲,有時候是會嚇到人家,可他對此真的毫無辦法。“若我沒說錯的話。”他試圖深呼吸,以控制身體的前仰後合,“沒說錯的話,你們家老爺過世的時候,姑娘你還沒出孃胎吧……怎麼說得像是你都親眼看見了。”小如臉羞得一陣紫脹,搶白道:“怎麼沒出孃胎,不過是還太小沒進來府裡罷了。我七歲入府,十二歲開始伺候夫人,日日夜夜地看著夫人守節的艱難,雖說是熬到了五十歲朝廷便給旌表,可是夫人還不到三十的時候就因為那起損陰德的亂嚼舌頭,白白砍壞自己一隻胳膊;看著夫人苦成這樣,我就想著誰若能讓她不必再熬那麼久,早點讓她得著牌坊,就真的幫了夫人的大忙。可是這忙,公公幫得上麼?”
他終於不笑了,靜靜地嘆口氣,恢復了原先的正襟危坐:“姑娘怎麼知道,我就一定幫不上呢?”小如怔怔地看著面前這張瞬間從狂笑變得不怒自威的臉,近乎費力地說:“若公公不是說笑的,小如就先在這裡給公公叩頭了……”笑意再度浮上了楊琛的嘴角:“好啊,我便恭敬不如從命,就此領受……不過是同姑娘玩笑的,姑娘這是幹什麼,快請起來……”他的臉也像小如一般漲紅了。
此時,令秧正坐在唐璞家最深的那一進天井裡,那是他家戲臺子的位置,坐下來的時候才驚訝地發覺,過來看戲的都是女人。也許男人們散了宴席,都留在前邊的中堂裡飲茶聊天了,當然,也必定會有那麼幾個,不約而同地告辭,再一起去到某位當紅姑娘的花酒桌上。鑼鼓聲響起的時候,令秧突然覺得有人在她胸膛裡放了一面鼓,用力地擂,震得她從五臟到指尖都在微妙地悸動著,相比之下,自己的心跳得未免太微弱了。她心慌地朝四周瞧了瞧,怕有人注視著她交頭接耳——但是她好像也多慮了,族中各家的女人們,對這戲早已爛熟於心,並沒有幾個人是認真觀賞的,不過是想借著這看戲的契機說說家常,圖個熱鬧。令秧深深地嘆了口氣,雖說如釋重負,可到底也有些落寞。明明這戲裡真正的“文繡”就坐在臺底下,她們怎的如此漫不經心呢。
於是轉身想端起杯子喝口茶,卻發覺原本站在旁邊的小丫鬟沒了蹤影。她不由得有些煩躁:眾目睽睽的,讓她用一隻手揭了茶杯蓋子,再顫顫巍巍地端到嘴邊去委實不雅。因為家裡必須留個人伺候楊公公,她不能讓小如在身邊跟著,只好帶個小丫鬟,按說她不至於貪玩到這個田地,只是她見過什麼場面,說不定是在唐璞家這幽深的宅子裡迷路了。她打量著臺上正唱到她爛熟且不怎麼喜歡的一段,便站起身來去尋那孩子。
出了這一進,便跨進了前邊一進院子的迴廊。絲竹聲從她背後飄過來,她眼前這一片天井卻是空空如也。雖說這個天井比搭得起戲臺的那一處狹窄得多,可是卻靜得沁人心脾。她的眼前,一棟兩層的屋子悄然地對著她,屋簷層層疊疊地蜿蜒直上,媚態橫生。令秧輕輕地嘆息一聲,倚著迴廊裡的柱子,只這一會兒工夫,她就已經忘記了是出來幹什麼的。只想著,唐璞的宅子雖說比她家大宅奢華,可是也許是因為大,看起來反倒是沒有那麼多的人,失了那種她看慣了的,滿滿騰騰的煙火氣。她看見唐璞從天井的另一端跨過了門檻,起初嵌在那道粉壁中間,跟著從粉壁裡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