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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少人都怕你們,還敢給你們甩臉子麼?”——唐夫人還很喜歡跟他聊天,只是,她像個孩子那樣,常會提一些荒謬,可是極難回答的問題。
“他們怕的是皇上,只是又瞧不起我們,兩宗加起來,不給冷眼又能給什麼呢?”他自嘲地笑笑,“也有那些上來點頭哈腰的人,可是真到了百姓暴動圍了稅監府的褃節上,衝著我們扔石頭扔得最兇的,便是他們。”
“不過話說回來,官府的稅已經不少了,再富足的地方,人們賺的也是辛苦錢。你們說來就來,再徵走一道,難怪會遭人恨。”鬼使神差地,她把從蕙娘那裡聽來的話用上了。
“我何嘗不知道這個,可是夫人想想,我們也是聽候聖上的差遣,我們在民間捱打捱罵,還有人丟過性命,那些官紳都是眀裡客氣暗裡給我們使絆子……饒是這樣,稅收不夠也還得受罰,不該跟夫人訴這種苦的,實在失禮了。”楊琛苦笑著搖頭,隨著人放鬆下來,嗓音也跟著越發尖細了。他一臉誠懇的神情,一張嘴,喉嚨裡出來的聲音卻像是一隻奇怪的鳥學會了說人話。不過令秧倒是不覺得難聽。
“哎呀。”她原本想抬起左手,可是抬不動,情急之下急匆匆地換了右手去掩住自己的口,“公公回去以後可千萬別告訴皇上我剛才說的那些話,我一個婦道人家沒有見識……”
楊琛難以置信地笑了:“唐夫人實在多慮了,皇上日理萬機,哪裡有工夫問罪所有說幾句怨言的百姓?”
“就算不會問罪,惹皇上生氣了,也是不好的。”令秧認真而困惑地望著他,“楊公公你笑什麼……”
他正色道:“夫人也太瞧得起我了,皇上哪裡是我想見到就見得到的。”
他們平靜地度過了幾日,並沒有人來尋找楊琛。令秧的生活突然間忙碌了起來,從清晨到傍晚,來來回回地穿越著那幾重天井。內心裡翻騰著的那種簡單的喜悅,不僅僅因為楊琛也許關係著她的大事,還因為,她恍惚間回到了剛來唐府時候的歲月——自己也曾這樣急急地跑去找雲巧。如今,雲巧的房門整日緊閉,她感覺在失去了雲巧之後,好像又有了一個朋友。謝舜琿私下裡跟蕙娘通了聲氣,蕙娘知道如今府裡藏著個燙手的山芋,最好的辦法便是不聞不問。只按著令秧的話,告訴身邊幾個親近的下人,借住在家裡養病的客人是夫人的遠房表弟,做綢緞生意的。
“我在府上受夫人這般關照,只怕給夫人添麻煩。”楊琛歉然道。他其實是個羞澀而謙恭的人。謙恭也許是被宮裡的傾軋調教出來的,可是羞澀卻是與生俱來。
“不麻煩,橫豎我也沒有什麼正經事情。”令秧愕然。總是聽說這群宦官仗著在朝中的權勢,在各處都是跋扈橫行,卻沒想到,這個楊公公很多時候都還會臉紅。
“我是怕,府上的人真以為我是做綢緞生意的客人,會有人說夫人的閒話。”他臉上一陣微微地發熱,恐怕也是因為,他隱隱地期待著真有人能傳點什麼——這是他有生以來第一次,那麼多的人以為他不過是個普通男子。
令秧淡淡地一笑,抬起一條胳膊,另一隻手輕輕地將左邊的衣袖往上一捋,露出那隻扭曲如一截火燒過的樹枝一樣的手臂。隨後若無其事地柔聲道:“公公不必替我憂心,我家老爺離世十幾年,我什麼閒話都聽過,後來我自己將這胳膊砍成這樣,那之後便徹底清淨了。倘若再有什麼閒話,我給他看看這個便是。”她的面龐上像是籠罩起一層柔和的亮光。
楊琛什麼都沒說,點點頭。他倒是懂得人生所有的艱難。
“你在京城裡,可看過一出名叫《繡玉閣》的戲沒有?”令秧期待地看著他。
他搖頭。
“怎麼可能!”令秧攥緊了拳頭倒吸一口冷氣,“公公當真從沒聽說過這戲?”
這一次他不敢搖頭了。看她的表情,似乎沒看過這戲是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情。
“那出戏說的是我呀。”令秧笑靨如花,“如此說來他們也是在哄我開心,看來京城裡也不是人人都知道這戲。不要緊,我講給你聽。”
那日卯時,小如端著煎好的藥來到楊琛房裡。“有勞。”楊琛略微欠身道,“今日怎麼不見夫人?”小如笑道:“族裡九叔家今天設宴,請夫人過去看戲了。”隨即又像想起什麼那般補充道:“原本自打我們老爺去了之後,夫人除了上墳祭祖之外再不出門的,今兒個實在架不住九叔盛情,二來今日赴宴的都是族中親屬沒有外客,三來九叔家的班子要唱全本的《繡玉閣》,我們夫人就被說動了……公公想必聽夫人說起過,《繡玉閣》這戲,講的正是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