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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搖搖頭:“你不要忘了,在證聖元年,也就是公元695年的正月十六,明堂被一場大火燒燬了,明堂內的許多珍貴寶物都付之一炬。這尊玉佛,可能就在那個時候被轉移了出來,放到什麼地方暗藏起來也說不定。”
“那麼我們接下來該做什麼呢?”木戶加奈問。
“當然是去實地看看嘍。”我伸出手,指向遠方的秦嶺山脈,神情平靜。
龍門石窟是在洛陽明堂遺址的東南方向大約十五公里左右。如果我的理論成立,那尊神秘的盧舍那佛像,應該也在勝嚴寺東南十五公里的地方——那裡恰好是秦嶺山中。這個距離看著很近,但這只是地圖上的直線距離。秦嶺險峻曲折,山裡沒有現成的道路可以走,少不得要繞路攀巖,十五公里直線,不知道要走多久才能繞到。
我把這個猜想告訴姬雲浮,他很贊同,也想跟我們去看看。不過他必須幫老戚破譯筆記,暫時抽不出時間來。於是我決定只帶木戶加奈去。我本想再找個熟悉地形的當地導遊,不料又在街上碰到了謝老道。謝老道聽說我們要進秦嶺,自告奮勇要跟著去,拍胸脯說這一帶他從小就熟悉,翻山越嶺不在話下——他說是跟我們投緣,我猜我們出手闊綽也是個重要原因。
我們在岐山買了一些登山用的裝備,還有兩頂帳篷和三天的糧食。現在時節還未進入秋季,山裡除了稍微涼一點以外,還算適合露營。我以前跟人去北京附近的司馬臺野長城玩過,有攀登經驗;而木戶加奈表示,她在日本時也經常要去深山考察神社遺址什麼的,野外作業司空見慣。至於謝老道,人家當年是從陝西一路要飯要到成都的,這點路程,小意思。
我們面臨的最大問題,其實是精確定位。這不是一次“面”考察,而是“點”考察,必須準確地抵達那個“點”,才有意義。
最後解決這個問題的,還是姬雲浮。他從自己的收藏裡,翻出一張古老的軍用地圖。這張地圖木戶加奈看起來格外親切,因為這是舊日軍參謀本部出版的。在抗戰之前,日本派遣了大量間諜潛入中國,繪製了大量精細地圖,甚至比中國自己的都好用。這張地圖就是岐山附近的地形圖,嚴格遵循軍事地圖畫法,等高線勾勒得一絲不苟,標高也特別細緻,相當好用。
“不得不承認,日本人做起事來,就是認真啊。”我抖了抖地圖,謝老道一臉不屑:“這一條一條線曲裡拐彎的,還能比得過老道的掌中羅盤、胸中玄機?”說完他托起一個風水羅盤,撥弄一番,擺出一副仙風道骨的模樣。
這羅盤是黃楊木質地,邊緣光滑,浮著一層暗紅色的包漿,內斂深邃,像是給人玩熟的核桃一樣,沾染著氣血,一看就是件好文物。不過我對這玩意的實用價值存疑,羅盤還能轉,但上面刻的字都磨得幾乎看不見,中間的指南針磁性也堪憂。
木戶加奈在一旁沒有說話,她正默默地檢查著我們的登山包。自從“訂婚”以後,我跟外人說話的時候,她從不插嘴,永遠站在我身旁稍微後一點的位置,總是恰到好處地遞來外套或是水杯,像傳說中的日本女人一樣賢惠。
胡哥聽說我們要出發,建議我們把秦二爺帶上。不過我看秦二爺對我們一直餘恨未消,還是婉拒了。山裡太危險,需要團隊精誠團結,我可不想攀山之餘還要提防他。
這一切都準備停當以後,我們選了一個大清早,從勝嚴寺附近的一處山口進入秦嶺。姬雲浮把我們送到山腳下,叮囑了一番,說等你們回來,這邊也破譯得差不多了。
秦嶺的主峰坐落在眉縣、太白縣、周至縣境內,海拔三千多米。岐山毗鄰三縣,屬於主峰北麓範圍。山體之雄奇、山勢之跌宕起伏,一點都不含糊。我們一開始出發時,尚有牧羊人小路可以走,但很快小路的痕跡就消失了。我們不得不沿著陡峭的山坡小心前進,有時候為了翻過一道高坡,要反覆上下好幾處山頭。開始時還能偶爾在山坳裡看到一兩塊田地以及經濟林地,到了後來,周圍的野生華山松、油松、椴樹變多,從稀疏逐漸茂密起來,還有好些不知名的鳥和小動物竄來竄去。我們在山裡走了足足一個上午,一看地圖,直線距離還不到三公里。
我們滿頭大汗地走到一條山澗的拐角低窪處,看到有一條清澈小溪橫穿而過,蜿蜒伸向山脈深處。所有人都同意停下來休息一下,於是我們在溪邊坐下,吃了點午飯。
我低頭拿著指南針看地圖,研究該怎麼走才最有效率。這張地圖雖然等高線精細,可也不能完全信賴。有的地勢險要,但山石起伏,可以落腳攀爬;有的地方看似平緩,卻是密林緊湊,無法通行。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