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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不齒的笑話,家裡人也會因你而抬不起頭來!”她不再說話,直直地盯著他,等待他的選擇,也是她自己的抉擇。
尹岱額急得眼眶裡溼了一層,追悔萬分也沒有想到合適的法子。冰兒卻知不能給他太多與自己討價還價的時間,冷冷道:“你慢慢考慮吧。明日巳初,我在西角門等你。過一刻鐘見不到你的人,我就請侍衛和護軍們隨扈,送我到皇上住的園子裡去說說話兒。”說完甩手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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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第一次放棄了驕傲,為這樣自己都不齒的事。箭在弦上,自己安慰自己,就當為了孩子。女人生孩子前千嬌萬貴,矜持身份,自有一種羞怯而端莊的態度;生過孩子,撇開腿什麼隱私都給不認識的穩婆看過了,敞過懷不管在哪裡都先盡著孩子吃奶,為了子女,就如母鳥守護雛兒一般,再兇狠的鷹隼都敢撲過去。冰兒穿著為公公服孝的白色麻布衣衫,趁著早間英祥在書房為薩楚日勒寫行述的時候,坐在自己的轎子中,來到園子西邊的角門。與英祥這幾天相處淡漠有淡漠的好處,他不來管自己的事,自己也因之有了些自由。
時間尚早,隱隱可以聽見鎖著的角門外有護軍聊天的聲音。她不安地坐在馬車裡思考,遇到那個人,該怎麼說、怎麼做。不知不覺日上三竿,冰兒掏出鍍金小懷錶看看時辰,指標已經快指到IX上了,她心裡有點緊張起來,半揭簾子,翹首望著門那裡。好在一會兒就聽見了尹岱額帶著些稚氣、又刻意做出威嚴的聲音:“把門開下,我要護送裡頭人出來。”
一個護軍討好地問:“爺還親自來?不知護送的是誰?”
尹岱額愣了片刻,沒好氣地說:“內務府的嬤嬤,人家丈夫是內府管事的,家裡有事回去——你怎麼這麼囉嗦?要不要揭開簾子給你驗驗?”
那裡的聲氣馬上低了下去,似乎在賠笑:“爺說哪裡話!小的也是內務府出身的包衣,如今當差挺不容易的,是啵?”
尹岱額鼻子裡“哼”了一聲算是答話。然後聽見角門門樞轉動的“吱呀”一聲。冰兒從半透光的蝦鬚簾子中望去,那鎖住自己的門終於面朝自己敞開了,尹岱額一臉不快,板著面孔在前面導引。轎班和車伕橫豎是自己人,管不到許多,聽著馬車裡輕輕跺腳,知道是示意出門,車伕“嘿”地一聲,一甩鞭子,駕車的馬匹熟門熟路點著腦袋,輕巧地踏出了公主賜園的角門。
京郊故地重遊,心情卻很緊張。冰兒讓車伕繞著山路隨意走了兩圈,確認沒有人跟著了,才下車順著山間小徑拾級而上,那座廟宇越發沒有人跡,大約上次被官軍攻打,沒有人再敢住進去。而山下隱秘處的那間宅子,仍然殘餘著焦煙的氣味,裡頭破敗傾頹,不時可以看到鳥銃打在牆面和門窗上的火器痕跡。她在裡面繞了一圈,一個人影都沒有看見,焦灼而惶惑,只好掇了一張尚算完整的瓷墩坐下,靜靜地支頤等待。
太陽在掉了瓦片、只露出椽子的屋頂上慢慢地移動,漸漸光芒從縫隙裡射得刺眼,在午間最噪鬱的蟬鳴聲中,冰兒聽見了極為輕微的腳步聲,心裡雖然緊張,但知道來人是誰,也知道今日沒有害怕的餘地,反而靜下心來,恍若不聞一般。來人似乎也在背後打量她,過了好久才終於聽到他的聲音:“你真來了。”
冰兒款款回頭,淡淡笑道:“不光是我,師父不也來了?”
譚青培冷冷笑道:“那日的字條上,你除了寫了字兒給林清那小子,還畫了藥材在上面——‘使君子’、‘獨活’、‘遠志’、‘救必應’,不就是叫我一個人來,你順我的志向,我救你的女兒麼?”
冰兒淡然一笑:“師傅智慧,我是深深佩服的!所以我照著師傅的指示,後天、中午、老地方。”
譚青培不喜歡囉嗦,乾脆地說道:“不用說這些廢話,我們開門見山。我的要求簡單得很,清水教已經是強弩之末,我看靠不住。如果你能讓傅恆死,我就有本事把博奕雯弄出來,叫你們一家團圓。”
冰兒凝視著譚青培花白的鬚髮和冷漠的神情,這個老人大約已經將近古稀的年紀,可為什麼還是放不下?他加入清水教,也未必想著什麼“反清復明”,只要誰幫他弄死傅恆,他就不談任何原則,心甘情願投身進去。今兒說得直白,也是他心中的戾氣到達了頂點。但是此刻,他開門見山,她卻必須迂迴盤曲:“我想不大明白:事情至少過去三十年了吧?到底是怎麼樣的深仇大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