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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非置他於死地不可?”
譚青培一副不耐煩的鐵青臉色:“你不用管!”
冰兒舉重若輕道:“若是旁人,我懶得管,不過傅恆是我的親舅舅,若是我動手害他,卻全無道理,實在是太大逆不道了。”
譚青培思忖了一會兒,說:“不用你動手,我要親自殺他為芷兒報仇!你只消幫我就行。如果還想和我談什麼條件,那就不用多費口舌了,我的條件只此一條,別無二話。你不幫,這會兒就可以走了!”
芷兒這個名字,依稀還有印象,只是傅恆又是怎麼害了這個叫芷兒的婦人,殊不可解。譚青培行事執拗,難以說通,也不喜歡解釋,只管任著自己的性子。冰兒這些年,倔強脾氣卻被磨圓了很多,因而沒有當面和他較真。她點點頭,故作爽朗的模樣:“既然如此,也是師父體恤我。不用我動手,我就幫。不過——”她說:“如今我被皇上派人盯著,不許輕易出門,到時候怎麼個做法還要好好考慮周全。事緩則圓,要是太過迫切,我是沒有辦法的。”
譚青培想了想說道:“好吧,我等了三十幾年了,不在乎再多等個把月。”又說:“不過我等得起,你可未必,等官軍來了,我想把博奕雯救出來也沒本事了。”
冰兒勉強笑笑,說:“我知道。”想著那個小丫頭如今可能遭遇的問題,忍不住要問:“奕雯如今好麼?”
譚青培說:“這你放心,你不食言,我就會護著她周全。”言下之意亦很明確。好在兩個人互有利用的價值,彼此反倒信任,話說完了,算是達成一致,所以可以扭頭就走。冰兒急趕著坐馬車回去,或許還能夠神不知鬼不覺;譚青培卻閒來無事,慢慢踱上山頂,望著遠處連綿的青峰,心胸卻怎麼也開闊不起來。
環境屢屢在變,心境屢屢在變,然而報仇的執念,在心裡絞纏了三十多年,從壯年到如今華髮滿頭,卻一直未變。他卑微得只是民間一員藥郎,何曾想過與這些大人物有什麼交集。可是上蒼弄人,他恨毒了傅恆一輩子,傅恆卻還未必記得曾經有這麼一個人在暗處仇視地望著自己。
“也好。”譚青培暗暗想著,“他起居八座,建牙開府,日常隨侍的僕從不知有多少,等閒怎麼靠得近?他不知道我,我的法子才施展得開。”
日光毒毒地曬著他,頂心的頭髮白得幾近耀目,而這位老人的眼前即景,恍然間卻展開了從前的畫卷,讓他冷汗淋漓,痛不欲生:葉芷兒面頰黢青,唇舌黢青,豆大的汗珠從額角滲出來,張著嘴想對自己說些什麼,可只有喘氣的力氣。他看著她的血從身體裡汩汩的流出來,隨著掉下來的那小團白囊包裹的血肉筋骨,怎麼也止不住;她睜著眼睛,努力地來握他的手,可當時的自己正在生氣,故意不去理睬,她的手終至無力下垂;她的呼吸隨著胸口的大肆起伏而漸漸狀如嘆息,而唯餘眼角最後垂下的一滴璀璨珠淚。他瘋了似的追出去尋找那個開方子的遊方郎中,想抓住那庸醫痛打一頓或跪求他再救一救芷兒,留住她胸口最後一縷溫暖。可是人如黃鶴,嫋嫋無蹤。
他愛她至極,因而也恨她至極,只有等到天人兩隔了,他才知道原來恨也是因愛,才知道人在失去後再追悔早已毫無價值。
作者有話要說: 三觀越來越敗壞了,是啵?
☆、鬥心機兼施軟硬
回到賜園的角門,正是大家午睡正酣的時候。守衛的護軍因為不是身在宮禁,未免鬆懈得東倒西歪的,唯有一個年輕的身影釘子似的佇立著,板著面孔掩飾著內心的慌張,直到見到馬車,才突然鬆了口氣一般,拿胳膊肘捅一捅執掌鑰匙的那名護軍,努努嘴道:“回來了,開門。”隨即故意上前大聲道:“李嬤嬤,回來了?”
旁人不疑有他,欣然開門放人。尹岱額護送著馬車到了夾道,見冰兒慢慢下車,車伕驅著車馬到後面馬槽去了,他才打千問安:“夫人金安。角門這裡一切安好。夫人放心!”
冰兒舒了口氣,點點頭從容地說:“謝謝你!今兒這半天,害得你擔驚受怕了。不過,應當沒事。”
尹岱額無聲地撇了撇嘴,反正大錯已經鑄成,就是要死也是命中註定了。他聽到冰兒的聲音又傳來:“臣不密則失身,你自個兒好自為之。”忙又是單膝跪了下去:“奴才明白的。”
冰兒回到後院居住的地方,人聲闃寂,大約知道主子不嚴厲,都在鑽沙打中覺——這就是不在高位的好處——她舒了口氣偷偷進了自己的屋門,幾乎是剛剛解開衣裳最外頭一層透透風,門口就傳來丫鬟的聲音:“夫人午睡醒了麼?”
冰兒平了平略有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