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緩攤開,莊徵俯身站在一旁的桌案邊,拿起筆山上的玉管狼毫。
裴啟旬自隔間取出頂戴官服,待穿戴齊整,天色已有微微泛白的趨勢。他手中拿著宗人府的玉牒,開啟復又合攏,猶豫許久後,方擲在一旁的桌案之上,正色道:
“詔曰:自古帝王繼天立極,撫御還區,必建立元儲,懋隆國本,以綿宗社無僵之休,朕緒應鴻續,夙夜兢兢,然天命不假,竟染時疾,以致躬體欠安,難以續踐,仰承兄命,方穩國祚,然祖宗謨烈昭缶,付託至重,朕身心俱疲,以累蒼生,以負萬民,思之再三,宜應承祧行慶,端在元良。皇四子元昌,日表英奇,天資粹美,茲恪遵皇太后慈命,載稽典禮,俯順輿情,謹告天地,宗廟,社稷。於延祚九年五月十三日,授以冊寶,立為皇太子,正位東宮,以重萬年之統,以繁四海之心,欽哉。”
“都記下了嗎?另外這道聖旨詔告天下之前,你親領兵士一千替換皇城守衛,以免生亂。”
得到了肯定的回答之後,裴啟旬抬首望著繁星退卻,天光漸亮。
天亮之後,明旨自榮王府出,昭告天下,立四皇子為太子。自榮王攝政以來,經他之手所擬的聖旨不計其數。然而城澄知道,這一道聖旨,他擬的心不甘,情不願。
縱使攝政王位極人臣又如何,這太子的位子,終究是要皇帝的兒子來做。名不正,則言不順。只不過事到如今,在那真真正正的宸宮之中,天子已然成了可笑的擺設,裴啟旬也不計較那一二名分罷了。城澄大約猜得出,他所思所憂,大抵還是為國。
幾個皇子,資質尚佳的去得早,留下這兩個,一個呆頭呆腦,一個傻里傻氣,在他看來,無一堪為明君。然而立儲一事,前朝後宮,早已議論紛紛,縱使大權在握如榮王,也是騎虎難下。
這天下本應是他的,但一步錯,步步錯,如今開弓沒有回頭箭,他們也只能把這條路走到底。城澄只願儲君聖明,能體會王爺的不易。又恐儲君太過聖明,洞悉了這宮闈局勢,與他們秋後算賬。思及此處,城澄輕嘆一聲。功過自有後人說,她一深閨女子,除了祈願,也絲毫變不了這天了。
☆、第89章 成全
第八十九章成全
延祚九年七月,東宮既定。隨著眾人的視線都凝聚到東宮去,皇帝所居的乾元殿愈發蕭條下來,不知還有幾人記得,這裡頭住著個苟延殘喘的延祚皇帝。
裴啟紹這天子做的,城澄都替他憋屈,原也不是個沒有雄心壯志的人,只可惜登基之初要防太后和老七,後來又被自己的兄長和枕邊人算計。他縱然可恨,但落得這般下場,卻也不是不可惜。
只是到底怎麼說,他這虛設似的六宮裡還住著一干如花似玉的美人。論心疼他,萬萬輪不到她。城澄也不知道自己今日是來做什麼。落井下石?冷嘲熱諷?心懷愧疚?她亦不知曉答案,或許只有見著了他她才明白,自己想要的究竟是什麼。
與上一次來時不同,守衛的御林軍和服侍的宮人,少了些不長眼色的愣頭青,多了些榮王手下的熟面孔。甚至連通傳都不必,她便輕而易舉地步入了皇帝的寢宮。一進內閣城澄便是皺眉,這天兒這麼熱,也不見給乾元殿裡放幾座冰山,養病養病,就這麼養能有個好嗎?她交待下去,讓人取些冰來,方轉過身來看他。這一回連行禮也是多餘,她終於可以丟掉尊卑,隨心所欲地同他說上幾句:“皇上的身子,可是好些了?”
城澄進來之前,皇帝正獨自靠在榻上一角。炕幾之上的藥碗裡頭盛著濃黑的湯藥,待宮人退下之後,皇帝便將湯藥盡數澆灌在一旁的盆栽花草之內。蘇臨水那個毒婦讓人送來的藥,誰知道有沒有下過毒呢!
做完這一系列的動作,裴啟紹閉上眸子,不再理會外頭的喧囂。但耳朵裡頭自然是閒不了的,總有幾個婢子落下幾分輕言細語,言說東宮已立,乃是四子。誠然,並非出自他手,而是經由攝政王,這是他的一貫做法,看來裴啟旬已經等不及了。
皇帝不知從何處拾來一分笑意,他瞥向東宮,暗道榮王這算盤打得好,只怕他也算不著身後之事。太子到底是他裴啟紹的兒子,早晚都會有長大的那一日,到時候還會容忍他這個攝政王指手畫腳麼?
許是幸災樂禍,樂極生悲,裴啟紹但覺胸口發悶,咳嗽數聲,方在袖筒之內取出絲帕將那一口痰裹住。眸中瞧了瞧,竟帶了幾絲血絲。他將帕子扔入一旁盂內,又淨了手,寂靜的暖閣之內忽然晃動出二三人影,只是一瞥,他便已知是誰。不過時至今日她仍願意來看他,是裴啟紹所料未及。伴著幾盆冰器放入暖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