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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發涼,竟是驚出了一身的冷汗。
***
柳軍訓練有素,行軍極快,井然有序,至十月二十三清晨,已入宣京近郊。
宣京古城已在目之所及之處。
清晨起了一場薄霧,柳從之坐在馬上,遙遙望去,宣京古城罩在霧中,看不太真切,在重重霜雪掩映下,顯得安寧平和,恍惚一看,與數年前離開時,毫無差別。
柳從之稍顯怔忪,他胯下戰馬微一嘶鳴,似想疾奔向前,柳從之一勒韁繩,一手輕拍馬的脖頸,低笑:“別這麼急。”
在他身後,大軍整齊列隊,肅穆無聲。柳從之深吸一口氣,神情極冷靜,朗聲開口:“諸位,此為最後一役,成敗在此一舉。”
所有戰術均已事前部署完畢,這支部隊南征北伐,隨他一路走來,是為精銳彪悍之師,進退有度,能夠披靡。柳從之神色端然,目光極亮,在一片肅靜中露出個笑容:“準備好了麼?”
萬軍肅立,凝然屏息,片刻後,驟然齊聲大喝,聲震四野,響徹雲霄!
馬蹄聲響,煙塵滾滾,戰旗飄揚,大軍如同一把長矛,銳利無匹,刺破籠罩古城的寧靜。
與此同時的宣京,卻也和寧靜沾不上邊。
薛寅身上的龍袍早已皺巴巴,他卻也無心顧及,柳軍已行進到了能夠看到宣京城的地方,宣京一方自然也不是全無所知,事實上,霍方沉睡不醒,大敵當前,沒個主心骨,宣京一方上上下下都快急瘋了。
整座城被籠罩在不安的氛圍裡,反而顯得非常安靜,街道清空,百姓閉戶不出,前幾日還能勉力維持的繁華雍容沒了蹤影,白雪未化,霧氣瀰漫,朦朧冷寂之中,透出幾分蕭條與滄桑。
最後關頭,仍然在外的,除了朝臣,就是士兵。朝臣甚至也跑了不少,霍方一倒,人人六神無主,許多人甚至已經準備著投降了。最後關頭,在宣京城門前列隊的,是合計八萬名士兵。晃眼一看,似乎也是支浩大的隊伍,然而只要細看,實在令人哭笑不得。
這批守軍,有兩萬人是原有守軍,其餘幾萬都是這幾日全城蒐羅男丁而來,說是烏合之眾都是難聽的。宣京城內所有物資都緊缺,這批趕鴨子上陣的所謂士兵大都連身軍服都沒有,就在頭上綁根帶子,武器也不夠,隊伍末尾的許多人手裡拿著甚至是菜刀鋤頭,而且這批硬拉來的百姓本身也是參差不齊。宣京正在這風雨飄搖的當口,百姓都不想捲入此等征伐戰亂,即使是強制招兵,行進起來也困難重重,流言紛紛,民怨沸騰,故而進展十分艱難,有時只能往那些吃不起飯的窮人身上打主意。
這時隊伍一列,好麼,骨瘦如柴者有之,面有菜色者有之,衣衫襤褸者有之,甚至還有五六十歲的老大爺、十來歲的小孩擱裡面充門面,薛寅的目光在那一張張臉上掃過去,不禁苦笑,這樣的隊伍去打仗,不是笑話麼?
這群趕鴨子上架的,這座城的最後戰力也顯得十分不安,亂嗡嗡的私語聲不斷,一雙雙飽含恐懼與不安的眼睛緊盯著薛寅,薛寅毫不懷疑只要稍微遇到什麼變動,這群雜牌軍就會丟盔棄甲,四散而逃——更別說大部分人甚至沒有盔甲,逃起來應是輕快。
薛寅苦笑著按了按太陽穴,深深地嘆了口氣。
那句話怎麼說來著?天要亡我啊。
思緒才轉到這裡,他忽然一怔,片刻後伸出了手。
起風了,風向……朝南。
這場戰役,在後來的史書裡,沒有留下名字。
關於它的記敘是有的,但是它實在是算不上什麼戰役。
柳軍精力充沛,兵強馬壯,攜威而來,薛朝無援少兵,軍中一群烏合之眾,上下離心,聞柳軍威名而喪膽。
柳從之帶著必勝的把握,攜先鋒軍行至宣京城門附近的時候,只見整個古城靜悄悄的,城樓上空無一人,沒有城防,無人守城,宣京古城籠罩在一片死寂之中。
柳從之勒馬,見這陣勢,稍一皺眉,“這倒是不尋常。”
袁承海在他左近,見狀皺眉道:“以霍方的脾氣,絕不會做出此等空門大開之事。是有詐?”
另一軍中將領策馬上前,也建言道:“這事看上去蹊蹺,殿下,不如我命人先上前一探。”
柳從之不語,打量宣平城,忽地目光一凝。
四野隱有風聲,此外一片寂靜,只聽前方傳來吱呀一聲,聲音拖得慢而長,彷彿一個腐朽老人的最終一聲嘆息。
柳從之目光如電,緊鎖眼前古城,面現訝色。
十月二十三,柳從之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