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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兒科!我告訴你,以前這一帶都是墓地。阮玲玉的墓就在魔女區地下。她是廣東人,死後葬入廣東公墓,那時叫聯義山莊,造得特別豪華,簡直是一座免費公園。進門後經過一座螞蟻橋,有許多中國古典建築,有的停放棺材,有的供奉神佛。墳墓大多石砌,造得古色古香,還有石桌石凳石馬石羊,圓形墳墓後包著一圈石壁,典型的南方靠背椅式大墓。有的仿造帝王陵墓,竟有暗道直通地宮,好在是民國,不然早就滿門抄斬了。相比之下,阮玲玉的墳墓最為寒酸,墓碑也就一米多高,陶瓷相片上是她最後的微笑。‘文革’時整片墓地被拆光,造起了學校與工廠,那些豪門大族的風水寶地,全都白骨遍野灰飛煙滅了!對了,南明中學的圖書館,其實是當年公墓建築的一部分,專門供奉死人靈位的廟宇。”
尹玉說得有些得意,許多男女生早戀都在這圖書館裡,卻不知曾是擺滿靈位的經堂……
“你不是說那裡死過人嗎?”
“死人?那可是太正常的事了,有哪個生下來不會死?呵呵,所以我最要不得的就是厚葬,死後燒成骨灰往海里一撒才落得乾淨!
“你怎麼對阮玲玉的墳墓那麼熟悉?只有親身經歷的人才能如此,你不是說‘文革’時拆光了嗎?你又是怎麼看到的?難道你參加過她的葬禮?”
“是的。”
十八歲的女生乾脆利落地回答,倒是讓司望無語了,停頓片刻又想起什麼:“再問一個問題——你說在1983年,上輩子的你住在安息路,對面房子裡發生了一樁兇殺案,以至於如今依舊人去樓空?”
“不錯,干卿何事?”
風乍起,吹皺一池春水。
“你還記得一個孩子嗎?當時十三歲,他的外婆是傭人,在你住過的那棟房子地下室。”
“雲姨的外孫?”
“不錯。”
“是啊,雲姨是我的傭人——我可不是什麼有錢人,只是八十多歲滿身傷病,國家為補償我的冤屈與苦難,透過居委會找來雲姨照顧我的生活起居。她的身體超乎常人的好,什麼髒活累活都能幹。她只有一個女兒,幾年前被人害死了,留下個孩子孤苦伶仃。我可憐雲姨與她的外孫,就收留他們住在地下室裡。我早忘了那個男孩的名字,只記得他讀書很好,後來居然考進了重點高中。”
司望默默地聽著這一切,表情有些怪異,尹玉接著往下說:“我看著他從小學生變成初中生,沒有父母管教居然沒學壞。我常看到他在地下室,憑著一盞昏暗的燈光寫作業。他很愛看書,我曾經借給過他一套白話本的《聊齋志異》。安息路上的孩子們,沒人願意跟他一起玩,偶爾幾次接觸也會爆發成打架,結果他都會被打得鼻青臉腫。而他只是個傭人的外孫,哪敢找上門去算賬?雲姨很迷信,總擔心這孩子面相不好,或許將來的命不長。”
這段話卻讓人愈加沉悶,他迅速轉移了話題:“這兩天我狂看科學方面的書,我想根本不存在什麼轉世投胎,只是有些人會從出生的時候起,就擁有一種超能力,能攜帶另一個早已死去的人的全部記憶。”
尹玉的臉色微微一變,露出老人特有的懷疑:“好吧,就算我擁有一個男人的記憶,一個生於1900年的男人的記憶。”
“1900年?八國聯軍打進北京那年?”
“是,光緒二十六年,庚子事變。”
“你還記得那一年的事?”
“拜託啊,弟弟,那一年我剛出生嘛!”她看著天邊晚霞漸漸升起,南明路被金色夕陽覆蓋,不禁閉上眼睛吟出一句,“種桃道士歸何處,前度劉郎今又來。”
“這句詩好耳熟啊!讓我想想?”
“南朝劉義慶的《幽明錄》記載,東漢劉晨、阮肇二人上天台山,如桃花源深入小溪,遇見兩位少女,迎他們到家中做客。劉、阮二郎如入仙境,‘至暮,令各就一帳宿,女往就之,言聲清婉,令人忘憂’。他們與美女朝夕相處半年,終究思念家鄉歸去。等到兩人下山,村子早已面目全非,沒有一個鄉親認識,時光已流逝到了晉朝,距他們進山過去二百多年,當年的後人已到第七代,‘傳聞上世入山,迷不得歸。至晉太元八年,忽復去,不知何所’。”
“聽起來真像是華盛頓?歐文筆下的故事。”
尹玉拍了拍他的肩膀:“小子,還算是老夫知己!唐朝劉禹錫幾度被貶邊疆,在他第二次回到長安的玄都觀,物是人非滿目淒涼,才感慨‘前度劉郎今又來’。”
“你也是前度劉郎?”看她許久沒回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