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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八年(1580),卒於天啟二年(1622),享年四十三歲。有學者認為,一楷刻《素娥篇》風格較成熟,當於萬曆四十年以後,其時,一楷已過三十歲。
明代豔情傳奇小說(2)
《素娥篇》敘寫武則天侄兒武三思和侍女素娥之間的性愛故事。武三思“從行諸姬,次第進御,雲雨巫山,興濃輒極。當時所幸,數人最著:桃姬善詞;小桃歌之;桂娥喜吹;佛奴庶幾;蘭姬善弈,弈稱國敵;寶兒握搠,亞鬥其側;紫雲草書,雅亦善酒;雲英善舞,巧笑倩口。餘皆灼灼,有名莫傳。”作此鋪墊之後,敘寫素娥道:“素娥雖未幸,實其行中第一,然質居人先,選居人後,群姬妒欲抑而掩之,竟難得近三思身。”然後敘寫素娥抑鬱心情,作《春風蕩》、《長門嘲》詩以自薦。素娥終得近三思而受寵。以下敘寫二人“皆遇景生情,遇情生勢”。實際上借武三思與素娥代表男與女、陰與陽,把兩性行為藝術化。《素娥篇》四十三幅行為圖,不同於《花營錦陣》等春宮圖。它不是某種性行為技巧的圖解,而是性美觀念的形象化、藝術化,有幾幅圖繪雙人優美舞姿的定格、天人合一陰陽和合哲思的形象化,有著豐富的文化蘊涵。如第十九《日月合璧》意境為日月合璧,妙奪天象,是一幅優美的雙人舞蹈圖。與之相配的《長相思》詞為:“日東昇,月東昇,烏兔分司晝夜明,原來不併行。天無情,卻有情,合璧潛通日月精,趣處妙難評。”可以說是對性美的禮讚。第十八《囫圇太極》繪“太和元氣”、“陰陽交泰”。第四十一《碧玉連環》其意境與《花營錦陣》之《解連環》不同。《花》圖繪側臥交接姿勢。而《素》圖繪二人坐立擁抱親密無間,而不重實用技巧。《素娥篇》故事結尾時,狄仁傑突然出場,要求會見素娥。素娥不敢相見,自稱是花月之妖。與狄仁傑會見後,辭別武三思,歸隱終南山,後來武三思亦退居該山,二人得道成仙。《素娥篇》以散文、詩詞、繪畫結合,形象地展示了作者的性美而不是性惡的新觀念,並企圖告訴人們:性的滿足是一種藝術的感覺,和音樂、繪畫、詩詞是相通的。
《春夢瑣言》刊於崇禎年間,篇前有沃焦山人序,署“崇禎丁丑春二月援筆於胥江客舍”。沃焦山人待考。現存日本傳抄本。沃焦山人序謂:“蓋世有張文成者,所著《遊仙窟》,其書極淫褻之事,亦往往有詩,其詞尤陋寢不足見。至寫媾和之態,不過脈張氣怒,頃刻數接之數字,頓覺無味。”這種褒己貶人的看法並不符合實際。事實上,《春夢瑣言》正是模仿《遊仙窟》而作。小說敘寫書生韓仲璉遊山水時步入一洞,出洞見一庭院,由兩丫環引見主人李姐、棠娘。仲璉夜宿不能寐。李姐、棠娘秉燈而入,乃交歡。山鵑叫過屋頂,仲璉警覺,已失兩女所在,憑石而坐,置素李、海棠兩樹間。兩女為樹精。仲璉悵然題詩而還。情節、人物設定頗類《遊仙窟》。《遊仙窟》產生於唐開元年間。在唐代文士筆下,性愛不是罪惡的而是歡快的美好的。所寫“下官”與十孃的性愛是一種幻境中的婚外戀,沒有拘束,不以婚姻為目的,只是自然的任憑感情自由抒發,這是隻有在比較寬鬆開放的文化環境中才有的心境。《春夢瑣言》也反映晚明士人在幻境中的婚外戀,視性美而不是惡。這可以看做晚明士人在早期啟蒙思潮影響下向唐人開放思想的迴歸。不單是文學形態上的模仿問題,這說明晚明士人嚮往唐人創造的《遊仙窟》那樣的文化氛圍。《春夢瑣言》開頭交代仲璉對女子“無一所勾引”,“及歲二十有五,未踐煙花之衢”。想說明他的童貞身分,這正反映了晚明士人倫理道德的觀念更重。“萬事人間總如此,天台那用悔歸來”的淺淡,不如《遊仙窟》中“下官”那樣淳厚、情深。《遊》與《春》都是寫遠遊客來到神仙洞,吸引了洞中的女子,由初步的交流而生情,由情而性。性後倉促離別,未再發展性之後情的昇華。在情的濃度深度上不如現代小說《廊橋遺夢》。中國明代的豔情小說往往過分地注重肉體感受、注重房中術的運用、注重奇異的假想。明代豔情傳奇小說名篇各自的成就與特點,已顯示出它們的歷史地位與價值。從總體評價上來說,其歷史價值可從三方面來看。第一,《如意君傳》等豔情傳奇名篇形象生動地描繪了明代某階層①《春夢瑣言》,今存日本傳抄本,五十年代高羅佩據日本抄本排印二百部,分贈世界各地漢學圖書館。沃焦山人序謂:“或曰:是記嘉靖朝南寧侯妻之弟,私丁陵園事,內監胡永禧所作也,未知果然乎否?”寧稼雨撰《中國文言小說總目提要》246頁著錄:《春夢瑣言》胡永僖(禧)撰,即據沃焦山人序。有學者認為,《春夢瑣言》有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