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時捷提示您:看後求收藏(奇妙書庫www.qmshu.tw),接著再看更方便。
手杖都不敢靠近他;他似乎也隨時可能揍人,而自己甚至還不知道,或者知道但有意那麼幹。可是她徑自走到他舉起的手杖跟前,抓住他的胳膊,領他到商店門口的一把椅子坐下,她說:‘你坐在這兒等我回來。坐著別動,現在別再叫了。’
“他真的依了,一點兒不假。他坐在叫他坐的地方,她頭也沒回便走了。大家都眼睜睜看見的。也許是大夥兒從沒見過她,除了在她家附近,因為她老呆在家裡;而他是那種兇惡的瘦小老頭兒,任何人打他面前經過都得留神,得先想想。總之,大家都挺奇怪,沒想到他還會聽從誰的命令。好像她拿住他什麼短處,他不得不聽她的。她叫他坐,他就坐下,坐在那把椅子上,不再大聲叫喊不再嚷嚷了;這時他低著頭,握著手杖的雙手在發抖,口水絲兒仍從嘴邊往下淌,流在自己的襯衣上。
“她徑直地走向監獄。那兒擁擠著一堆人,因為傑弗生鎮已傳話來說,他們要來領那黑鬼,已經上路了。她穿過人群,走進監獄,對梅特卡夫說:‘我要見見他們抓到的那個人。’
“‘你幹嗎要見他?’梅特卡夫問。
“‘我不會找他的麻煩,’她說,‘只想瞧瞧他。’
“梅特卡夫對她說,想這樣做的人多著呢,還說他知道她並不打算幫他逃走。不過他只是名看守,除非得到警長的許可,他絕不會讓任何人進去。她昂然地站在那兒,一動不動,穿一身綢衣裙,帽子上的羽毛也不晃動一下。她問:‘警長在哪兒?’
“‘可能在他的辦公室,’梅特卡夫說,‘你去找他吧,向他要個許可證,就可以見這黑鬼了。’梅特卡夫以為這樣說就會了事。於是他看著她轉身出去,穿過監獄前面的人群,回到通往廣場的街道。這時他只看見那根羽毛在動了,沿著欄杆頂端一路過去。然後見她穿過廣場,跨進法院大樓。大夥兒不知道她在幹什麼,因為梅特卡夫沒時間告訴他們監獄裡發生的事。他們只望著她進入大樓,後來拉塞爾對人們說,當時他在辦公室裡,偶然抬頭,隔著辦公櫃檯看見窗外現出一頂帽子,上面插了根羽毛。他不知道她已經在那兒站了很久,一直在等他抬起頭來。他說她的個兒恰好能看過檯面,看起來像沒有身軀似的,像是什麼人溜進大樓去放了個畫著人面的玩具氣球,上面蓋了頂滑稽的帽子,與幽默小報上畫的小頑童一般無二。她說:‘我要見警長。’
“‘他不在這兒,’拉塞爾說,‘我是他的副手。有何貴幹?’
“他說她一時沒有答上話來,仍站在那兒。之後她說:‘哪兒能找到他?’
“‘也許在他家裡,’拉塞爾說,‘本週他一直挺忙。有時晚上還在幹,幫傑弗生鎮那些官員的忙。他說不定在家裡睡午覺呢。不過,我可——’然而他說,這時她早走了。拉塞爾說他從視窗望去,見她橫穿廣場,轉過街口,直往警長的家走去。他說這時他還在琢磨她是什麼人,究竟是誰。
“她根本沒找到警長。到了那陣子,時間太晚了。警長其實就在監獄,只是梅特卡夫沒告訴她,而且不等她離開監獄多遠,傑弗生鎮的官員就分乘兩輛汽車抵達了監獄。他們來得很快,進監獄也急。但是,他們到達的訊息早傳開了,不一會兒監獄外聚集了準有兩百人——男人、小孩,也有女人;兩位警長來到門廊,咱們的警長髮表了一通講話,要求鄉親們尊重法律,說他和傑弗生鎮的警長共同保證,那個黑人會受到一次及時的公正的審判。這時人群中有人說:‘公正,見鬼去吧。他給了那位白人婦女公正的審判嗎?’於是人們嚷叫起來,擠得更攏,好像他們都在為死去的人鳴不平,而不是在向兩位警長訴說。可是警長繼續心平氣和地對人們說,從人們選舉他那天起,他一直在努力信守誓言。‘我對白人黑人都一樣,不會對黑人殺人犯抱更多的同情,’他說,‘那是我的誓言,上帝可以作證,我是信守誓言的。我不喜歡出亂子,但要是出了我也不迴避。你們冷靜地想想吧。’哈利迪也在那兒,同兩位警長站在一起。當時他顯得最理智,絕不想製造麻煩。‘喲喲,’有人叫喚起來,‘我們猜你不想讓他遭受私刑。但在我們看來,他不值一千塊錢,不值一千根劃過的火柴棍兒。’這時警長立即說道:‘假若哈利迪不要求處死他又咋辦呢?難道我們的要求不一致嗎?這兒一位本地居民將獲得獎賞:那筆錢要花在我們的摩茲鎮。試想,要是由傑弗生鎮的一位居民得到它,公正不公正呀,鄉親們?那合情理嗎?’他的聲音微弱,像一個玩偶的聲音,即使一個大人物講話,聲音也會這樣,當他所講的不僅鄉親們不愛聽,而且違背了他們大體已定的心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