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部分 (第2/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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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親常在北京忙於政事,全家人住在天津,林徽因幾乎成了天津家裡的主心骨,伺候兩位母親,照應幾個弟妹,乃至搬家打點行李,全部由這個十二三歲的女孩承擔起來了。她成年後在儲存的一封父親給她信上這麼批註:“二孃病不居醫院,爹爹在京不放心,囑吾日以快信報病情。時天苦熱,桓病新愈,燕玉及恆則啼哭無常。嘗至夜闌,猶不得睡。一夜月明,桓哭久,吾不忍聽,起抱之,徘徊廊外一時許,桓始熟睡。乳媼粗心,任病孩久哭,思之可恨。”
林徽因所以早熟,除了由於聰慧,主要應該歸於幾乎是遭遺棄的母親給她心理蒙上的陰影。縱然她自己深得父親以及其他長輩的寵愛,但是,當受寵之後回到冷落的後院,面對母親陰沉怨憤的神情,她不得不過早地體會世態的陰暗。
一九一六年林長民全家開始定居北京,林徽因進了有名的培華女子中學讀書。此前京城政局不定,林長民捲入是非,家庭便安置在天津,他乃兩地往返。四年前合影的表姐妹都進了培華女中,林徽因又和她們合拍了一張照片,統一的校服,個個亭亭玉立,美麗端莊。四姐妹像幼時一樣的親密無間,如今依舊形影相隨。姑娘們星期天上街特別招引目光,有輕薄男子尾隨而來,於是不得不叫來身材高大的表兄弟充當保鏢。
培華女中是所教會辦的貴族學校,教風謹嚴而得法,原本聰明的林徽因受它良好培育,日後出色的英語水平即起步於此。由大戶舊宅跨入這一方充溢朝氣、講究文明的新天地,為不久放飛的才女奠定了堅實基礎。置身這樣的教育環境,林徽因早早萌生了文化意識,乘父親遠遊日本的時候,她翻出家藏的數量可觀字畫,一件件過目分類,編成收藏目錄。編得幼稚是一定的,她在父親家信上注道:“徽自信能擔任編字畫目錄,及爹爹歸取閱,以為不適用,頗暗慚。”
培華女中的林徽因已走出了她的童年。
一九二零年春天林長民赴歐洲考察西方憲制,特意攜林徽因同行,旅居倫敦一年有半。這次遠行,其實是林長民引領愛女登上她新的人生歷程,不論生理還是心理,從此林徽因都告別了她少女時代。
林徽因對此當然毫無意識,林長民則高度自覺。他行前明確告知女兒:“我此次遠遊攜汝同行。第一要汝多觀察諸國事物增長見識。第二要汝近我身邊能領悟我的胸次懷抱……第三要汝暫時離去家庭煩瑣生活,俾得擴大眼光,養成將來改良社會的見解與能力。”(一九二零年致林徽因信)
開春的四月初,父女由上海登上法國Pauliecat郵船,航行在煙波浩淼的海洋,林徽因縱目遠眺,視野從未有過如此開闊。開闊的不止是自然境界,還應該是她的胸襟,她第一次感受到了偌大的世界。船行到地中海,五月四日那天,同船赴法勤工儉學的一百餘名學生舉行“五四運動紀念會”,林長民和王光祈發表演講。林長民說:“吾人赴外國,復宜切實考察。若預料中國將來必害與歐洲同樣之病,與其毒深然後暴發,不如種痘,促其早日發現,以便醫治。鄙人亦願前往歐洲,以從諸君之後,改造中國。”(見《時事新報》六月十四日刊載的通訊《赴法船中之五四紀念會》)林長民的志願亦即他對女兒的期望,她再次領會父親攜女兒出國的初衷。林徽因置身政治性社會活動,此是有文字可據的第一次。
五月七日郵船抵達法國,父女轉道去英國倫敦,先暫時住入Rortland,後租阿門二十七號民房定居下來,八月上旬林徽因隨父親漫遊了歐洲大陸。瑞士的湖光山色,比利時的鑽石和動物園,法國的燦爛文化以及德國經受一次大戰滿目的戰火遺蹟,都讓她感到驚奇。林長民日記中的日內瓦湖風致顯然有別於林徽因兒時的西湖:
羅山名跡,登陸少駐,雨湖煙霧,向晚漸消;夕陽還山,嵐氣萬變。其色青、綠、紅、紫,深淺隱現,幻相無窮。積雪峰顛,於疊嶂間時露一二,晶瑩如玉。赤者又類瑪瑙紅也。羅山茶寮,雨後來客絕少。餘等憩Hotelatchardraux時許……七時歸舟,改乘Simplon,亦一湖畔地名。晚行較迅。雲暗如山,靄綠於水,船窗玻璃染作深碧,天際尚有微明。
(一九二〇年八月十四日)
在倫敦林長民為愛女僱了兩名教師輔導她英語和鋼琴。英語教師Phillips,林長民譯作斐理璞,為人樸實忠厚。斐理璞母女一起住在林長民寓所,她們很快成了林徽因信賴喜愛的朋友。八月下旬林徽因考入愛丁堡一所學校St。MaryCollege,學校距住處阿門二十七號兩英里多路,行小路穿過一個公園,出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