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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
“出海?看他們捕魚?”
“是啊。”
“海上風浪很大,你吃不消。”
“我是有準備的。”
“現在的漁船大都是鋼質漁輪,出次海一般要半個多月,遇上大風浪就難說了。”
半個月?這倒是個問題。我問:“沒有其他漁船嗎?”
“有小木船,就在附近海域作業。不過這樣的小船不多,船主大都是老漁民。”
“能找到他們嗎?”
“要到碼頭上去等,等一天,也許兩天,然後再跟他們商量。”
沒想到會這麼棘手。徐國文說:
“我們回鎮裡,先找個地方住下,然後再想辦法。”
他搖搖晃晃地上了腳踏車。我在後面小跑一陣,正準備躍上書包架,他卻停了下來。
“你還是等一等,坐吉普車回去吧,他們吃好飯就開車走。”他說。他大概是不好意思讓我坐在腳踏車的書包架上。
等了很久,車裡的人才到齊。可以開車了。從農場到鎮裡,菸屁股那麼長的一段路,眨眼間就到了。
鎮政府駐地在倭井潭村。倭井潭,又叫平倭井,是一口二十米見方的水潭。從鎮政府出發,沿著“老街”東行一百米,然後向北拐進一條泥濘的小路,前行不久就可以看見那口水潭,像位老嫗坐在一片低緩的山坡下。水潭被一道兩米高的牆圍成正方形,在水潭的南邊,修築著兩口方井,井沿被繩索磨得光光的。井底的水與水潭相通,所以這裡既是井,又是潭。
相傳明嘉靖年間,倭寇受戚繼光打擊,從海上逃至長塗島,霸佔了這口久旱不幹的水潭,直至兩年以後,被殺上島來的戚家軍剿滅。當地百姓從此把水潭稱作平倭井,並在井旁立一石碑,上書“抗倭碑”三字,石碑在七十年代毀於內亂,現在人們看到的是後來重修的。
在定海就聽說長塗島有一種奇特的糕點,叫倭井潭硬糕,原是漁民出海捕魚時充飢的乾糧,現在已成為有趣的土特產。倭井潭曾經開辦過好幾家硬糕廠,如今只剩幾處硬糕作坊,其中最正宗的是“老萬順”硬糕店。這一天的午後,我跟隨著徐國文在一條僻靜的小巷裡找到了它。
“老萬順”硬糕店主人叫林玉揚,是一位厚道的老漢,他的祖先一百五十年前為了生計從浙江黃岩遷徙到島上,一齊帶來的是祖傳的硬糕手藝。林玉揚是第五代。1985年,他給自己的硬糕店掛上了“老萬順”的招牌,但是這時硬糕的時代已經過去了。從八十年代開始,海里的魚越捕越少,漁民的船越開越遠,出海的時間越來越長,木帆船被鋼質漁輪代替,硬糕不再是漁民的糧食,代之的是更為新鮮可口的食物。倭井潭硬糕已成為過去歲月的回憶,一種笨重、價格低廉的紀念品。
這是一個古樸的家庭作坊,屋簷低矮,分前後兩個小開間。前開間裡,兩米多高的烘灶依牆而築,灶前堆著煤塊和烘篩。我進門的時候,男女主人正在後開間忙碌著,男主人林玉揚在和粉,女主人一次次麻利地把和好的粉盛進糕框裡,用竹刀壓實、削平,切成一般大小的小方塊。四周的牆壁上,掛著沙篩、糕筷等各種工具。地上放著幾隻大缸,盛著白糖、花生粉、糯米粉。另一側壘著一箱箱做好的硬糕。主人用印有“老萬順硬糕”字樣的白紙把五塊硬糕紮成一封,然後按照每封九角的價格出售給二道販子,利潤相當微薄。老夫妻在作坊裡日夜勞作,每隔一段時間坐輪船去寧波選購原料,再乘長途汽車去黃岩購進竹篩——在黃岩,硬糕已經絕跡,但是還留著做硬糕的工具——一年下來,大概可以賺萬把塊的辛苦錢吧。
老漢有兩個兒子,在小島上開服裝店。服裝店生意冷清,但是孩子寧可閒著,也不願呆在作坊裡,更不願出海捕魚去。老漢一心想教兒子學做硬糕,但是兒子沒興趣。有戶人家送孩子過來,想出錢學這門手藝,老漢想了想,回絕了。
“這可是祖上傳下來的啊。”老人說。對硬糕,他有一種固執的虔誠,因為它是祖傳的,是一門養活了幾代人的手藝。這門手藝將要在他這一代失傳。他做的活精巧而熟練,身上有著祖宗傳給他的執拗的氣力。
臨走時,我買了三十餘封硬糕,從中取出一塊,放進嘴巴里狠命地咬,咬了半天它仍紋絲不動,像一塊又冷又硬的石頭。後來我終於聽見嘴巴里發出“咯嘣”一聲,然後兩排牙齒開始發麻。不好,可能牙齒崩掉了。仔細檢查才發現牙齒尚完好,那塊被我咬溼了的硬糕,出現了一道小小的、幾乎看不見的口子。
整個下午,黃書記都在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