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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著無數小島,海面看起來不如我想象中那樣遼闊無邊,而是被隔成無數個大小不一的區域。我問身邊一位穿藍色制服的高個子船員:
“哪艘是開往長塗島的?”
他朝停泊在左邊的那艘白色輪船指了指。我走過去,一位穿著同樣制服的先生彬彬有禮地歡迎我,領我走進船艙。
“到上面去坐吧,可以看錄影。”先生很和氣。
“在哪裡買票?”我問。
“你在那裡坐著,我們會把票送到你手裡的。”先生說。
我順著先生的指點走上樓梯,找了一個靠窗的座位坐下,然後悠閒地觀看窗外的海景。光禿禿的島嶼散佈在海面上,使大海顯得越發荒涼。海水把船艙映得亮堂堂的,座位的靠背套著潔白的罩子,整個艙房既潔淨又明亮,暖氣開得很足。
船在輕輕搖晃,我的胃又開始翻騰起來。我走下樓梯,回到碼頭上,呼吸著新鮮的涼颼颼的空氣。那位先生朝我走過來,說:
“碼頭上很冷,到船上去吧,船很快就會開的。”
“船艙裡空氣不太好。”
“你可以把窗戶開啟。”
“船艙裡開著暖氣呢。”
“不要緊,你把窗戶開啟吧。”
我回到船艙,把窗戶開啟。窗外吹進來的風是苦的。我一邊看錄影,一邊想象著輪船到達長塗島時的情形。不知不覺中船離開了碼頭,駛進了黃色泥漿般的大海。中午時分,輪船抵達了目的地。走上碼頭,我坐上了一輛黃包車。
黃書記在附近的一個農場裡,他讓鎮文化站的兩位女幹事在鎮政府等我。黃包車載著我在鎮政府辦公樓前停下時,她們正從樓梯上走下來。
黃包車伕載著我們離開鎮政府,上了小鎮狹窄的街道,街道的盡頭是一片荒蕪的田野,大約有兩平方公里。它的前方是一條光禿禿的山巒,村莊像裸露的岩石一樣靜靜地蜇伏在山腳下。田野後面就是這個低矮的小鎮,它把田野與大海阻隔開了。站在田野上,你感覺這是內陸,而不是一座面積僅十平方公里的偏遠海島,你看不到作物,看不到飛鳥,只能看得到叢生的沒膝的野草,那條筆直的、泥濘的鄉間小路,小路邊上兀立著幾棵碗口粗的樹木,樹葉早就掉落光了。田野中心有一座孤零零的磚頭平房,黃書記就在那平房裡面。
平房前面停著一輛桑塔納轎車,一輛綠色的軍用吉普,一輛小麵包。他們正在此地大擺宴席,慶祝偉大的“長塗鎮星火合作農場”成立。老遠我就聽見從房子裡傳出的觥籌交錯的聲音,離得近了才看見有許多黑乎乎的腦袋在飛舞。平房一共三間,左邊是廚房,五六位系圍裙的婦女在清洗、掌勺、跑堂;中間是辦公室,門口擺著幾條凳子,幾名黑臉漢子悠閒地坐在那裡;右邊是臨時餐廳,擺著三張圓桌,團團圍坐著油頭油嘴的人,一邊說笑,一邊揮舞著筷子和酒杯。黃書記從裡面走出來迎接我。
“先吃中飯吧。”他拉著我的手往裡走。
“給你添麻煩了。”我在他身後說。但是他好像沒聽見。他端了把椅子,放在自己的身邊,讓我坐下。酒宴剛進行到一半。桌面上堆滿了吃剩的蟹殼和魚骨頭。他給我倒了滿滿一杯冬瓜茶,說:
“多吃點。”
“不客氣。”我說。但是我懷疑他還是沒聽見,因為他一點反應都沒有,而是拿起一個酒瓶,一聲不吭地給坐在他另一側的幾位來客加酒。——後來我知道他們都是上頭來的老爺,其中那位謝頂、臉孔白淨、面板細嫩、腦滿腸肥的中年人是岱山縣的一位頭面人物。
黃書記是阿堅的好友,年齡三十五歲左右,身材中等偏瘦,臉龐長而黑,沒什麼表情,整個人顯得敦厚、木訥,彷彿海中的一塊礁石,身上有一種不平常的與生俱來的承受力。他向旁邊的老爺們頻頻敬酒,把切開的螃蟹一塊塊地夾進他們面前的碗裡,然後順便招呼我“多吃點”。他吃得很少,說得也很少。
我離席的時候,宴會還非常漫長。領我到這裡來的兩位女幹事已經走了。我在門外的空地上踱來踱去。黃書記走出來,關心地問我:“吃飽了沒有?”
“飽了。”
他回到酒席中,轉眼間又出來,身邊多了一位小個子青年。
小夥子名叫徐國文,鎮宣傳委員,黃書記派他來陪我。
“有什麼要求儘管跟他說。”黃書記跟我握了握手,進去了。宴會還在慢條斯理地進行著呢。
徐國文推出一輛腳踏車,小心地問我:“來長塗有什麼打算?”
“我想跟漁民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