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咋樣了?你都說了半個月了。”
雲鐵山作大醒悟狀道:“哎呀,可不是?我最近忙得肉都吃不著,又遇到一個分屍案,臭氣熏天地忙死了。這樣吧,就這幾天,我把肉弄來,找地方燉了。我知道你那兒去年還收著幾瓶十五年茅臺,又下不了崽,快點拿出來喝了。”
“背上的傷還疼?”雲鐵山扶著他的肩膀問。
“……用不得力。”陳麥聳了聳肩。
“一疼就軟?還是一疼就射?”雲鐵山故作淫笑狀。
“……早知道就讓你走前面,你個矮,這一刀沒準就削掉你一層頭皮……”陳麥做了個削頭皮的姿勢。
四年前,時任治安副隊長的陳麥和刑偵副隊長雲鐵山帶隊去搗毀一個地下假酒加工廠。要進一個暗窖,傳說裡頭鬧過鬼。雲鐵山有幽閉恐懼症,陳麥便帶了頭。黑暗裡砍來的一刀讓他縫了36針,躺了36天,領了3600塊錢獎金。陳麥那天高興,把錢一股腦給了鑲金邊的喇嘛。鑲金邊的喇嘛說你這一刀是前世修來的,走在後面砍的也會是你。它砍的是你跑不掉的魂,這命裡註定的一刀是你的前世佛和你的現世佛打了個招呼,讓他給你雞巴上戴了個緊箍咒。
雲鐵山約了他下週去靶場比試槍法,他總覺得雙連發射擊要比陳麥好。陳麥倒不想和他爭,說又不用和你決鬥,誰贏了不都要請喝酒?
小白說要請客。“咋了?過啦?”陳麥問。“去年沒過,今年還沒考,正準備著呢。”小白認真地回答。“傻小子,我說的不是司考,是你女朋友。”小白臉紅了:“早就說好了,考完司考就挑日子結婚。”陳麥大咧咧地拍著他的肩膀道:“出招之前我教你點路子,包你拿下。你別請我了,我來了兩個同學,都在北京做律師,挺牛逼也挺傻逼的,晚上你一起來見見,聽聽他們的道兒?”
小白痛快地應了,帶著興奮。這小子,跟了自己五年了,還像個沒畢業的孩子,這會讓人覺得他這師傅水平不夠。陳麥不舒服地想。
市局對面的街角有個啞巴乞丐,不知從何時起人們開始叫他尼采。尼采今天頭頂墩布,身披破白袍,坐在一個剪成蓮花的大紙盒子上,端著個插了根樹枝的瓶膽,在那裡仰望天空,像翻白眼的觀音菩薩。
陳麥多次派人趕走這臭叫花子,但他一次次地回來,比釘子戶還要堅定。他不要錢,只要吃喝和衣服,還喜歡要書。他的窩是口沒蓋子的舊棺材,藏在一條細窄的衚衕裡。尼采每日蒐集垃圾點的奇裝異服,弄著層出不窮的花樣,有時扮成卓別林,有時扮成市長,有時扮成本?拉登,有時扮成董存瑞……媒體常報道這奇怪的乞丐,有一陣子他在網路上的人氣甚至蓋過寧波的犀利哥。陳麥那時怕他是國外的敵特,讓人拍了臉,交給國安的人查他的底細。尼采不是本地人,八五年在北京師範大學讀歷史系,大四的時候退了學,後幾年都是空白,像失蹤過一樣。國安的人說他好像被關在湖南一個精神病院,後來跑了,又過了兩年就出現在陽關市,然後就成了乞丐。
尼采最近舉止反常,對著來去的警車撒尿。陳麥不讓人趕他,說這叫花子已成名人,抓了他反倒麻煩。
見尼采今天的裝扮有趣,陳麥就停下了車。尼采的白眼翻出了血絲,對著天空唸唸有詞。他身邊有幾個沒啃完的饅頭和啃碎的雞腿。陳麥從車裡掏了一大把硬幣,掂了掂足有一二十塊,見這菩薩都不拿正眼瞧他,就一把將錢灑去。硬幣在地上叮噹亂蹦。尼采聞聽一愣,眼睛一時忙不過來,他扔掉暖瓶,歡呼著滿地去撿。陳麥冷笑一聲:誰說這王八蛋不喜歡錢?
但要走的時候,他驚訝地看到尼采在給一群野孩子發硬幣,很快就發了個乾淨,發完了繼續端起暖瓶仰望天空。陳麥無奈地笑著,嘲笑著自己的淺薄。他看了看掛在車裡的兩個鐵戒指,輕輕彈了一下,戒指發出清脆的響,讓他想起當年在鐵匠鋪的那天。
馬璐打來電話,說在淘寶上給他買了新疆的大棗和葡萄乾,明天就要到了。陳麥笑著說你當心點,別包裹裡放著一顆炸彈。馬璐像個小姑娘一樣驚訝,說真的麼?會有麼?要是有的話我該怎麼辦呢?
馬璐是陳麥他爹戰友的女兒,市局禁毒支隊長馬鐵的妹妹。她含蓄而靦腆,有一雙優雅嫩白的手,每當她撥弄頭髮時,就像民國照片上的美女。看書時她會悄悄地笑,看電影時會放肆地哭,每當抱著他,她就會幸福地閉上眼,用纖長的手指摸著他的脖頸和肩胛骨。初次見面,她一餐飯都垂著眼,摸著手上的水晶戒指微笑,兩個深淺不一的酒窩此起彼伏。陳麥喜歡她的含蓄,也喜歡她的敏感,喜歡她窈